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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员外见了庆三大骂:“你个贼囚,让你上茶,还让人三番五次去请,这点小事也做不好,要你有甚用!?”
“奴才让小翠上茶来,她懒着不愿,奴才又跑到厨房让婆子沏茶,央告了好一番,这才了事。”庆三跪伏在地,为自己辩解。
孙老爷一拍桌案:“你的事情,拉扯旁人做什么!我看你平日就是个偷懒耍滑的奸贼,不打你一打,你认不得错儿,来人,先打烂他的嘴。”
从后来了两个人,一人一边把庆三押住,另一人拿竹板往他嘴上使力招呼,打得庆三嘴角烂了,口里鲜血直流,哀声讨饶。
有人把此事报给孙夫人,这孙夫人是个病身,不大管事务,这事闹大不好看,只好撑起精神骂道:“不过就是点小事,何至于动刑。”
那人又把庆三酒后骂玉童的事说出来,孙夫人才知道原来不是为倒茶,而是因为‘打碎了象牙’,老爷借机治庆三,于是走到前面:“老爷何必动这大肝火,把他打成个什么样,咱们得养他一辈子,这回他也长了记性,饶了吧。”
“你不知这狗东西,恁地不像话,不打杀一番,他都忘了谁是主谁是奴。既然夫人说话了,饶他吧!”
自此,庆三便记下仇。
庆三这人生得野,体格高大,又自带一股浮浪,孙员外内宅有一妾室,原是青楼妓女,后花重金买回纳作妾室,两人走得近。
要说也是这孙老爷命中该有一劫。
这日,孙老爷接了北方一个大生意,预备北上,那庆三脑子灵光,得知后,撺掇着小妾,让她在家主面前替自己说个话儿,让他跟随着出去办事,这样的差事,能赚不少银两。
庆三身材高大,还会些拳脚功夫,孙老爷便同意了,带上几箱财货金银,一路乘船北上。
船行了几日,这晚,靠岸停歇,船夫也歇下了,庆三又喝了不少酒,在船头吹着风。
这次出行,玉童也随行,两人本就不对盘,先时在家里,一日也见不上几面,如今在这小船上,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此时,孙老爷住的船屋闹出动静,往日的仇怨霎时涌上心头。
庆三想到箱子里堆积如山的财物,一个歹念被酒意激发,从心头升起,一阵凉风吹来,把这念头凝成了实质。
男人抽出砍刀,渐渐靠近屋前。
孙老爷散着衣襟正和那小厮抱着咂嘴儿,房门从外被大力破开,孙老爷连人都没看清,就被庆三抹了脖子,玉童惊得往外跑去,被赶来的庆三从后砍中一刀掉入到湖水里。
自此,清河镇少了个孙老爷,多了个庆员外。
话分两头说,这日魏泽正在聚丰亭用饭,恰巧禾草来寻他,把前些时做好的鞋面拿来,给他看看,若有不合意,她再改。
下人来报,庄子上的卢管事求见。
禾草听罢,正欲起身回避。
“不用,姨娘坐在这里。”魏泽让人替她盛了一碗蛋羹。
卢管事将近四旬,是魏家老人,手里管着两个庄子,进到屋里先朝魏泽磕了三个头,道了万福。
“怎么突然上来,用过饭不曾?”魏泽让人给他搬了凳子。
那卢管事道过谢,只虚坐着。
“早在家中已吃过了,赶过来就到这里,来见大爷。”
魏泽命人在下面支了一张小桌,摆下几碟子菜并一壶酒与他吃。
原来庆三的妹子是这卢管事的续弦,前些时日,庆三找到卢管事,把孙老爷遇害一事说了。
当年他把孙员外的死讯带回到清河县,孙夫人遭不住丈夫去世的打击,卧床不起,没几日就病逝了,他强娶了孙老爷的独女,孙家财产尽落他手。
那时有人疑心,传孙员外是被庆三谋害的,只是没个确凿的证据,也说不得什么,再一个,时人都不愿多管闲事。
哪里想到,前些时冒出来一人,自称是当年孙老爷的侍儿,名叫玉童的,称当年孙老爷是被庆三所害,自己被庆三从后砍中,因掉落水中才躲过一劫,并写了诉状上呈到曲源县衙门。
庆三得知后,惊得一身冷汗,躲到妹夫家,喝过酒后,便把这事说了。
“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庆三听得这话,眼中来了精神,连连说:“该当如何?只要能救我一命,万事好说。”
卢管事示意他别慌:“我家主你可知是何人?那可是连官老爷都礼让三分的人物,此事若能得他一句话,这件事自然就平了。”
“还请妹夫在中间搭桥,只要成了,少不得重谢。”说罢拿来一百两银子递了过去,“些微小意,先收下。”
“我们俩都好说,这银子我暂且收下,待我到宅子里先见家主,探探他的口风再做决议。”
卢管事看了眼坐在桌边的禾草。
“无妨,有何事你直说。”魏泽说道。
姓卢的便把事情经由备述了一遍。
“那庆三说,只要大爷能救他一命,届时他亲自登门把家中万贯钱粮进礼到咱们这里。”
魏泽玩笑道“你怎的和这人做了亲?”
卢管事红了脸,一时有口难言,偏就喜欢庆三那妹子。
“从前庄子做买卖时结识上了。”
魏泽点点头,睨眼坐在身侧的禾草,见她一手拿着羹匙,有一下无一下地搅着碗中的鸡蛋羹,那蛋羹被她戳得稀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魏泽一面同姓卢的说话,一面重新添了一小碗蛋羹,推到女人面前,把那碗搅碎的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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