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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建元帝身旁的一个太监被送往司礼监,而取代他位置的人,是与蒋南笙有过几面之缘的黄通。
从宣旨太监到圣上的贴身太监,在身份的转变上可谓天壤之别。
如今一朝得势,黄通便成为了建元帝最为信赖的人之一。
黄通跟在蒋南笙身旁,稍稍领先他半步,在外人眼中,仿佛是建元帝的贴身太监引领着蒋五爷前行。
冬日的皇宫,寒风刺骨,宫墙高耸巍峨,朱红色的墙壁在耀眼的日光下显得格外庄重严肃。
“蒋大人,怀远将军的三子陈大人正在南书房,恐怕您需要稍作等候。”
黄通将蒋南笙引进南庑房,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身旁的小几上,轻声说道。
南庑房中并未铺设地龙,房间内的窗扇敞开着,只需抬头便可一眼望见小花园中那已结了冰的荷花池。
干枯的根茎立在冰面上,池边的垂柳只剩下光秃秃的柳条,呈现出一片清冷与寂静。
寒风时不时的,从开着的窗扇灌进屋内,瞬间带走屋中为数不多的温度。
蒋南笙端起茶杯,缓声道:“还没来得及恭喜黄公公。”
黄通满脸堆笑,连声道使不得。
他转过头,视线落在窗扇上,迈步走过去,抬手刚要触及窗扇,却又把手缩回来放入袖中,转而让小太监端个火盆过来。
“蒋大人请静候,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便是。”说完,黄通带着小太监退了出去。
蒋南笙静静端坐在椅中,一手执着茶杯,另一只手则伸向前方,手掌张开,靠近火盆。
燃烧的火苗不停地跳动着,在他幽暗深邃的眼眸底部闪烁。
听闻最近圣上很是念旧,翻的牌子也都是陪伴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当中属陈皇贵妃侍寝的次数最多。
而同皇后协理六宫的翊坤宫和景仁宫那边,圣上十天半月才会去上一次。
年长圣上几岁,又未曾诞下子嗣的陈皇贵妃复宠,是前朝后宫都未曾预料到的。
想到前几日碰到的陈正德,蒋南笙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纹。
陈正德从南书房出来,路过南庑房时脚步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房间内的人身上。
“蒋五爷!”他轻声唤道。
蒋南笙听到声音,把手中茶杯放在身旁小几上,见到门口出现之人,唇角的笑纹加深,站起身拱手:“陈大人又见面了。”
一道开着的房门,将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蒋南笙身着四品绯色官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裘皮斗篷。衣角被窗外寒风吹得缓缓飘动,沉稳中带着庄重威严。
而陈正德身穿夹棉锦袍,衣襟和袖口处动物皮毛显露,看起来无比温暖又暗藏奢华。
陈正德微微扬起下巴,神情中透露出一丝得意,点头回应道:
“原来圣上等的是蒋五爷……若是早知道,我就不会耽误这么多的时间,害得蒋五爷在这庑房中吹冷风。”
说着他大步走进屋,把开着的窗扇轻轻合上。“听闻蒋五爷家中夫人有了身孕,可不好把病气带了回去。”
“陈大人亦如五年前这般古道热肠。”蒋南笙面上淡然一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
陈正德笑着说:“我人远在辽东,还没机会恭贺蒋五爷新婚之喜。”
“无妨。”蒋南笙缓声道:“陈大人娶亲纳妾,山高路远的,我也没有那个机会送上贺礼。”
听闻他的这句话,陈正德不由自主昂首挺胸,似是炫耀一般,“五年时间,我家中妻妾为我生了八个子女……蒋五爷却是要明年才能喜获麟儿,满月酒怕是又要无缘了。”
蒋南笙平时话不多,也不是一个尖酸刻薄之人,此时却是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开口说:“听闻宁远城时不时遭受外敌侵犯,白日里公务如此繁忙,陈大人夜晚都是不睡的吗?”
此时,黄通匆匆走来,躬身说:“蒋大人,皇上请您过去。”
蒋南笙颔首,回头拱手对陈正德说:“皇上在催,就不能陪陈大人说话了。”
他的神情一派温文尔雅、端方自持,好似刚刚那番话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
陈正德看着蒋南笙的背影,原地站了一会儿。
蒋五爷的官位并不比他低,虽然定国公府的世子爷不是他,但他毕竟是国公爷和现国公夫人唯一的嫡子。
而且以眼下的情况看,有宫里的淑贵妃在,还有势头正猛的郑家,蒋南笙的官运前途不可限量。
五年过去了,蒋南笙依然是盛京城他们这一代人的翘楚,没有其他人可以与之相比。
“陈三爷。”
听到有人唤他,陈正德从思绪中抽离,看到不远处的二皇子赵旭。
他拱手说道:“二皇子。”
赵旭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刚刚在上书房同几个皇弟研习兵法,得知陈大人在南书房,他们都想听听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和风驰电掣,不知陈大人可有时间?”
陈正德有些迟疑,他知晓郑家的郑开承在给皇子们授课,但那是在圣上的授意之下。
反之,若是没有圣上的旨意而私自教导皇子,不仅会引起圣上的猜忌,还会激发起皇子中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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