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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伯吉,仲昌好些了吗?”宋云珠说着,把挎着的篮子放到木盆边,随手搂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宋伯吉。
王氏见状抬手擦掉落下的泪滴,拿起放在宋仲昌额头上的帕子,把额头贴了上去,然后抽了抽鼻子回答:“还是有些热,杨医匠说等退…退了热就没…没事了。”
宋云珠拍了拍宋伯吉的后背,拉着他走到榻前,俯身摸了摸宋仲昌露在外面的小脚,脚心烫烫的。
“阿母,杨医匠开药了吗?”宋云珠往下拉了拉薄被问。
王氏摸了摸宋仲昌苍白的小脸讲:“没有,就让我们给他灌了些姜水。他还说,等仲昌好了,让我和你阿翁带他去河伯祠祭下神,去去身上的灾气。”
“正好我带的有黍面,可以做几个蓬饵祭河伯。阿母,要不,让我带他去吧。”宋云珠接过王氏手中的帕子说,然后把帕子丢进温热的水中洗洗、拧干后,再次放到了宋仲昌的额头上。
王氏往旁边挪了挪回答:“不用了,河伯祠离这里也就不到二里路,我和你阿翁带着他们去就行。你啊,就不用管我们了,安平还生着病,无疾还是个需要吃奶的娃娃,你管好他们就行了。我还想求河伯保佑下你兄长呢,让他在外面平平安安,早日和伯吉他阿母一起回来,不然等孩子们长大了,可不会跟他们亲的。”
自顾自说着的王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的几个孩子,早已一天天的长大。
宋云珠难过的垂下头,揉了下发酸的鼻子点了点头,然后把篮子交给宋伯吉,让他交给宋万年放好。
宋伯吉双手拎着篮子出了房间,在一阵东张西望后,终于在东厨找到了正在烧火的宋万年。
“伯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宋万年用烧火棍扒拉着灶膛里的柴火问。
宋伯吉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鸡子解释:“大父,是姑姑带过来的鸡子和黍面,她让我交给你。”
“我知道了,伯吉,你过来。”宋万年满眼怜爱的看着神情忧郁的宋伯吉说,知道他心里自责,知道他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好宋仲昌,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伯吉轻轻的把鸡子放回篮子里,然后紧咬着嘴唇走向宋万年。
“伯吉,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跑的太快了,刚下过雨,路又滑,才会落了水。你已经很勇敢了,如果不是你跑到离的最近的广业家求救,他可能就真的要去找你阿翁了。孩子,你不要再自责了,等他退了热,就好了。”宋万年说着,抬起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一把抱住了低声哭泣的宋伯吉。
宋伯吉顺势趴到宋万年的肩膀上,捂着嘴继续哭着,他怕自己哭的太大声,会惊到宋仲昌,会让王氏和宋云珠担心。
豆大的泪珠不断落到宋万年的后背上,呜咽着的声音中,既是自责,也是后怕。
宋万年仰头使眼里的泪水不落下,时不时的轻拍着宋伯吉的后背,直到他不哭了才停下。
“伯吉,去把你姑姑喊来。”宋万年柔声交代正在揉眼睛的宋伯吉。
宋伯吉轻声应下,垂着头跑进西夹间把宋云珠喊了过去。
“阿翁,你…”
“你也是当阿母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冒失,看你的脚,到处都是泥,我烧了水,你来洗洗吧,省的遇上熟人,被人笑话。”
宋云珠听着,不自觉的把脚趾往木屐里缩了缩,想要用上面的布条遮住指甲上的污泥。
宋万年见此直叹气,用瓠瓢盛了刚烧热的水交给宋云珠,让她端到院子中,和木盆里的凉水掺到一起,来洗脚。
“云珠,你洗完后,就回去吧。刚下完雨,到处都是水,我听广业说,宋河里的水也快要溢出来了。你好好看着无疾、安容他们两个,尽量别让他们往水边去。要是真有个好歹,等安河回来了,你该怎么跟他交代。”宋万年说完,拿起篮子,把里面的东西都放到了高足案上,然后往里面装了一些王氏夏天时晒的野菜。
宋云珠倾斜着木盆往脚上倒着水讲:“阿翁,我想等仲昌醒了,再回去。无疾和安容,有安君盯着呢。”
“不行,你是无疾的阿母,是安容的长嫂,你说的话,比安君有份量,他们可能不会听安君的,但肯定会听你的。仲昌有我们三个看着呢,你放心吧。”宋万年说完,把篮子递给宋云珠,然后推着她出了院门。
宋云珠看着又被关上的院门,无奈的笑了笑,随后面向西默默祈祷,希望西王母能够保佑宋仲昌快点退热。
秋雨后,天气开始变凉。
一阵凉风吹过,光着脚的宋云珠不由得耸了耸肩膀,忙揉着有些凉的手往五井里赶,虽然她嘴上不担心李无疾和李安容,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谁也不知道意外会在哪里发生。
想到此处,宋云珠不由得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殊不知李安容他们正坐在堂屋里看张越给张沅卜卦。
张越拿起记载着张沅掷了六次四铢钱结果的竹片,笑着分析:“沅儿的卜的这个,下面是离,上面是巽,也就是下火,上风,是为家人卦,利女贞。无论是求姻缘还是求财气,都是吉卦,无论是谁娶了我家沅儿,都是他的福气。”
张沅听着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了李安君的肩膀上,同时抬起眼偷偷瞄了眼,正凑到竹片前看的李安容。
李安容不懂这些,他看着上面画着的一道道横杠,实在想不明白,张越是怎么看出来的。
“安容,你没有学过,我来给你讲一讲。这长长的一横是为阳,也就是掷的正面,这间断的二横,便是阴,是掷的反面。这下面的三个,是内卦,你看它两端是一横,中间是短的二横,便是离卦;上面三个叫外卦,上面两个是一横,最下面是短二横,就是巽卦,这两个组在一起便是六十四卦中的家人卦。”张越指着竹片上标记的内容,详细的解说着。
李安容听的云里雾里,有些惭愧的摸了摸鼻尖继续问:“那,这个吉卦是如何解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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