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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那瘦削的老妇人瑟缩在角落里，单薄的身躯像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枯叶，在凛冽的寒风中战栗不止。
    她弓着枯瘦的脊背，粗布衣衫下支棱着嶙峋的肩骨，整个人像根绷到极限的弦，下一刻就要在恐惧的重压下断裂。
    粗糙如树皮的手掌死死绞着衣角，指节绷得发白，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如毒蛇般在皱褶间蜿蜒突起。
    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不安地转动，目光中交织着惊惶与希冀。
    她时而望向殿外灰蒙蒙的天色，时而瞥向地上那两具冰冷的尸首，眼神飘忽得如同惊弓之鸟。
    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气若游丝的声音。
    “这……这原不是我们动的手……”她的声音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个字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若是据实禀报……圣上……圣上那般圣明……”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襟，粗布上又多了几道皱痕。
    老妇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背脊弯成了一张紧绷的弓。
    待喘息稍平，她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圣上……圣上定会明察……”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话音未落便慌忙低下头，枯枝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上的补丁，像是在确认这最后的希望是否足够牢固。
    殿外忽起一阵寒风，吹得她单薄的身形又瑟缩了几分。
    老妇人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也不自知。
    她望着地上逐渐凝固的血迹，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再出声。
    只有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还在不停地揉搓着早已破烂的衣角，暴露出她内心难以平复的惶恐与不安。
    那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突然挺身而出，整个人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
    他脊背挺得笔直，肩线如刀削般凌厉，在昏暗的破庙中投下一道挺拔的剪影。
    那双眼明亮有神，目光锐利如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坚毅的光彩，能穿透所有迷雾。
    他十指微蜷，骨节分明的手掌垂在身侧，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衣料，却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
    喉结上下滚动，他深吸一口气，清朗的声音如金石相击，在破庙的穹顶下铮然回响。
    “这位大娘说得在理！”他声音洪亮却不失沉稳，字字铿锵有力，“此事关乎朝廷法度，更关乎我等身家性命。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将轩辕氏与凤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原原本本呈报圣听！”
    说到激动处，他右手不自觉地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袖口翻飞间，露出腕间一道尚未痊愈的鞭痕，那是他曾经反抗暴政的见证。
    “圣上明鉴万里，岂会被宵小蒙蔽？”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我们越是坦诚，越能证明问心无愧。若为自保而欺瞒圣上，反倒落了下乘！”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原本惶惑不安的众人神色渐缓。
    几个年轻后生不自觉地向他靠拢，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就连角落里始终沉默的老者，也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年轻人见状，语气愈发坚定，“诸位且想想，圣上这些年肃清吏治、整顿朝纲，最恨的就是欺上瞒下之辈。我们今日若行差踏错，他日必然后患无穷！”
    他说完这番话，胸膛仍在微微起伏，显然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但那明亮的眼睛始终凝视前方，目光越过破庙的断壁残垣，直抵皇城那位明君所在之处。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厚重的乌云，让原本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为之一散。
    魁梧汉子浑身一震，布满血丝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
    他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松开又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嘴角慢慢扬起一个久违的笑容。
    那笑容起初还带着几分迟疑，很快便如春风化雨般在黝黑的脸庞上荡漾开来，连带着额头上那些狰狞的青筋都柔和了几分。
    在他身旁，枯瘦老妇人的反应更为明显。
    她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了些，浑浊的双眼泛起湿润的光泽。
    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松开了紧攥的衣角，颤抖着按上胸口，似乎想要平息那颗突然狂跳不止的心。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重复着年轻人的话语，每重复一遍，眼中的光彩就更盛一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落在那两具冰冷的尸体上。这一次，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最初的惊惧，还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魁梧汉子浓眉下的双眼微微眯起，瞳孔中跳动着思索的火花。
    他粗糙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新冒出的胡茬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猛然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随之垮下，像是终于挣脱了压在身上多年的重负。
    老妇人的反应则更为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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