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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是被无限拉长,木簪簪尖擦过头皮的触觉比每一次都要清晰迟缓,那种酥麻感让人不寒而栗。
虹岚都忍不住哆嗦。
湛炎枫却似半分未曾察觉,指尖轻轻摩挲着木簪簪身,笑意轻缓从容。
“该物归原主了。”他说,“那夜一别,我寻你多年,只为问一问究竟是不是你带走了我亲手雕刻的木簪。如今既已物归原主,你我之间就算两清了,你在盛京城的营生并非出自我的授意,是福是祸你得自己担着。虹姐儿,你我也算相识共事一场,虽是无疾而终潦草收场……但除了这只木簪,你我之间已是两清。”
他言语温和,娓娓道来,垂眼看来的眸色里亦盛着几分温柔。
当年,她就是沉溺在这样的温柔里——对所有人都冷面自持的男子独独同她说话时有那几分温柔,这样的特殊对待只怕没有人能够保持清醒吧?她以为自己是他的“例外”,殊不知反倒是他成了自己的例外,多年筹谋皆是为了能实现他的心愿,殊不知最后换来一句“两清”。
何其绝情?
虹岚缓缓低头,捋了捋垂下来的长发,轻声说道,“三爷,从盛京城逃出来的那天晚上,是除夕,万家团圆的日子,只我一人踏上了逃亡路……身后是别处见不到的足够绚烂耀眼的烟花。我站在城门外的岔路口上犹豫了很久,这天下之大,我并非杀人害命,若我就此隐姓埋名,只怕朝廷也不会兴师动众地来抓我……反倒是这知玄山,往来能人异士和世家学子众多,眼多口杂的,不是什么好去处。”
“可我还是来了……”
她缓缓后退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却仍然低着头——她害怕一抬头见着这人温柔的眼神,那些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连自己都觉得委屈的心情便是又说不出口了。
“我跑死了两匹马,抄小道赶回来,就生怕官府顺藤摸瓜查到知玄山的时候您什么都不知道,应对间出了错将自己牵连了进去……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虹岚敛眉轻笑,又缓缓后退一步,才仰面看向对方,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捋着耳后的长发,一边眉目含情地打量着对方,柔声说道,“多年未见还未来得及叙旧,就被告知你我早已两清……那边两清吧。”
她放下捋着长发的手,仍然偏着头浅笑吟吟,从容不迫间还有几分俏皮与媚态。
她说,“虹姐儿这名字,我不用许多年,如今再听倒是很不习惯。如今我叫虹岚,盛京城最大的青楼酒肆的妈妈桑,人称虹妈妈,下回遇见,三爷可别再叫错名字了。虹岚一把年纪,再叫‘姐儿、姐儿’的,不合适。”说罢,微微一颔首,从容错身。
知玄山的三长老湛炎枫爱上了一个年纪上几乎可以当他闺女的女子,自此之后他便似掩耳盗铃一般地不愿听见任何与年龄相关的词汇,也拒绝过生辰,每日里更是坚持养生早睡以保容貌青春不变……哪怕那个女子早已离世多年。
有时候就连虹岚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人永远地停留在了一朵花最美的年纪,所以湛炎枫才会几近疯魔一样地害怕“变老”。
她说不清楚,可今日一见方才更加清楚地明白,果然是人都会老去,就连明显比别人老得更慢一些的湛炎枫也不例外……她甚至有些“恶毒”地唏嘘着,要说湛炎枫有多喜欢那女子,她却又觉得也不过如此……红尘俗世的泥潭里滚过一遭之后再看这段彼时甚是触动的感情,总觉得仍然只是自私绝情的男人的某种自我感动罢了。
若是真爱,自当生死相随。
可纵然比谁都清楚明白,纵然交出去的心意被人弃掷于地,可自己还是如同那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虹岚站在院门之外那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无奈轻讪,彼时仰着头故作潇洒,不过是勉力维系的最后一点自尊罢了……两清,当真是好绝情的词。
事到临头,湛炎枫竟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了出去……算盘如此响亮,原就不需要什么账房先生。
……
虹岚离开没多久,翻了天的二长老那边就来人了,来的是庄黎川的发妻马氏。马氏是农妇出身,没识几个大字,性子爽朗嗓门也大,咋咋呼呼的很是热情好客,加之做了一手好菜,这些年没少照顾独居的、用马氏的话是“寡居”的湛炎枫,是以湛炎枫对任何人都能不假辞色,对这位却总含笑唤一声“二嫂”,稍显热络。
马氏还穿着喜庆的大花袄子,挽着袖口风风火火的,手上还有没洗干净的面粉,就这么直冲冲地冲了进来,通传的小厮都只能跟在她后面小跑着。
“三弟!三弟!”
湛炎枫唤她二嫂,她便也很是自来熟地唤着“三弟”,倒是与庄黎川的妾室们不同。她一路叫着“三弟”进了院子又熟门熟路奔着湛炎枫的屋子去,将听见动静出来的湛炎枫堵在了门前的走廊里,“三弟!三弟可知你二哥是个什么情况?这大夫来过了,这酆青檀也来了,都说老二是累着了,睡个三五天的也就好了,可我想着总要人照顾吧,这下人总没有咱们自己仔细是不?可谁知,咱们还进不去!这是个什么理儿,我与老二夫妻一场,怎么就不能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了?”
“的确是这么个理儿。”湛炎枫颔首称是,沉思片刻又问马氏,“听说是大哥的吩咐,二嫂去问过大哥了没?”
“去了哇!”马氏顿足,“一听这事儿我就去见了大长老,可没见着人,是个小丫头片子出来说什么大长老身体有恙不见人……有恙?他那身体比年轻人还好些,能有什么恙?还有那小丫头,是不是南隐身边的丫鬟?我之前还听老二说这几人只怕来者不善,你说、你说会不会是那什么天子什么诸侯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
“对对对!就这样!哎,你说他们会不会挟持了大长老?”马氏蓦地压低了声音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凑近问道,“你说大长老如今会不会就只是个听话的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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