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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三十年,六月。
在张欣搬到了月子房待产的时候,京城的殿试结果也出来了。
“新科状元是山东籍的。我跟我爹说了南北分卷,他也没有任何动静!”
被吴尚宫阻止过,但是阻止无效,还是进了月子房的朱高炽看起来气得快冒烟了。
“你们下去吧。”张欣看朱高炽像是要爆发的样子,就示意吴尚宫带着人退下。“娘,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包氏看了看大胖女婿,又看了看一脸郁闷的吴尚宫。
这都是什么事啊,世子爷简直了,一天不跟张欣说话就像没糖吃的孩子一般。
张欣都待产了,这家伙还不放过。
包氏反正是不想走。
“没事,你们都在隔壁屋待着就行,有事我再喊你们。”
张欣看两方人马都不动,又说了一遍。
无奈的吴尚宫看张欣态度坚决,终究还是妥协,福身离开。
包氏跺了跺脚,只能跟着走。
“殿下,坐我边上说话,你绕得我头晕。”
朱高炽这会在气头上,对屋里人员的变化压根不在意。但张欣说话还是听的,停下转了一半的圈圈,一屁股坐在张欣榻边的脚凳上。
“爹做事自有主张,你不是说道衍大师也知道你的提议么,总归是长辈们合计过的。皇祖父那边也一样啊,你在这里急有什么用?”
张欣把榻边的红枣水递给了朱高炽。
“唉,我就是觉得南榜的人死得冤,不解决这事,以后保不齐还要再死人。”
朱高炽接了杯子也不喝,只是叹气。
“殿下——”
张欣这会还真的有点心疼朱高炽,老朱家的一朵奇葩,心地良善又心慈手软。
“算了,我本不该拿这事烦你。”
朱高炽把气通过嚷嚷发出来之后,也冷静了许多,喝了一口水,脸上有点心虚。
“这污秽之地,殿下都闯进来了,殿下都不怕,我怕什么呢。”
张欣笑。
“这有什么好怕的,哪里污秽,妇人产子,天经地义,不过古人给妇人产子加了一层保护而已。”
朱高炽原本是随意说的,看张欣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决定给自己的小媳妇上课。
“来来来,我给你讲讲这个换换心情。”
无论民间还是宫中,都说男人要在妇人生产之后三天之内都要避讳产妇和婴儿,说污血,临盆皆为不洁之物,接触了这些东西就败坏男人气运。
这确实从周朝流传至今,还有人用文字也记录了下来。
比如说汉朝名家王充就在《论衡》中写道:“三日讳妇人乳子,以为不吉。将举吉事,入山林,远行,度川泽者,皆不与之交通。乳子之家,亦忌恶之,丘墓庐道畔,逾月乃人,恶之甚也。”
简单的,这几句话的意思是——
生完孩子三天内,产妇跟幼儿都不太吉利。
家里有喜事的,要跨河渡江远行的这些人,都不要跟产妇幼儿来往。
有新生儿的家庭也避讳上述的这一类人,甚至还避讳那些去过山林里,经过墓地边的人。
哪怕这新生儿都满月了,也一样不行。
但一直以来,读书人少,普通人连字都不认识,传来传去的。
大概也就是前面那句不吉的说法,记住了。
其实整段话是说那些家有喜事的,要出门的,住山里的,住墓地的,新生儿的人家很避讳。
为什么避讳啊,因为妇人产子以后,需要好好休息,不受格外打扰,幼儿需要安静整洁的环境,家里来人越少越好。
为什么特别避讳上面这些人呢?
有喜事的,正在操办喜事,兴许接触过很多人,万一身上带着时疫,产妇跟幼儿都正是身体脆弱的时候,一染上找谁说理去。
出远门的同理,普通人出一次远门,路上谁知道会不会遭遇不测,走之前也是到处拜别亲朋好友,染上病症的风险极大。
住山里的会时常遇到野兽,住墓地的保不齐刚刚才路过无力埋葬曝尸的尸体。
哪里能让他们去产妇家中晃悠啊。
但拒绝人总归容易得罪人。
另外还有家里的男人呢,亲戚呢。
粗鄙人家,男人一想起那回事,压根就不管媳妇死活,媳妇坐着月子就能往媳妇怀里扎,媳妇身子不方便也要强来。
三姑六婆的,谁家有新生儿都去凑热闹,看新鲜,为了自家沾上喜气,还要去摸摸产妇新生儿的比比皆是。
妇人健康,家族才能够开枝散叶,蓬勃发展。
为了保护妇人跟幼儿。
古早的圣贤,就给加了一个不吉的说法。
“所以,一听说不吉,对自己不利,人就会自动避开?”
张欣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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