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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二十八年,八月。
燕王府邸。
“殿下,下个月,您就有世子妃了。可真是太好了。”
千尔兴高采烈地,一边伺候自家世子穿衣裳一边絮絮叨叨。
“还行吧,左右是有个媳妇了。”
朱高炽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回道。
大家都是皇祖父的孙辈,就因为皇太孙朱允炆没有出孝,原本十六岁能娶媳妇的皇孙们,都拖得岁数老大,到了这会,对媳妇之类的,已经没啥期待感了。
再说,皇祖父给孙子们选媳妇,都一个路子。
鹅蛋脸,白皮子,身材圆润,连说话语气都大同小异。
从他自己的想法来说,小门小户的,能挑出啥好的。
他爹老是被祖父拉去打这打那的,在家的时候就是甩手掌柜,家里大小事务实际上都是他跟他娘在操心。
他娘对内,他对外。
接触的人多了,他发现民间女子多是一个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娴静安分,操持小家也许够了,燕王府可不行。
他宁可要一个泼辣的,才能掌得住。
他娘好歹是徐家人,勋贵人家的女儿,大开大合又敢做主。
一个小吏家的女儿如何能比。
三五年能习惯这府里的事务,踏实本分的做好世子妃就够了。
皇祖父那边,老人家年岁渐高,身子大不如前。
先前太子大伯、原来的大伯母、还有更早前雄英堂兄的死,带起来一连串的动荡。
皇太孙——允炆堂兄这次成亲标志着他成家立业,准备随时接皇祖父薨逝后留下来的位置。
为了允炆堂兄将来不被裹挟,皇祖父把原来大伯母的亲族跟亲近的勋贵都铲了给允炆堂兄铺路。
皇城里,腥风血雨。
今年三月,二伯朱樉也薨了,说是被三个府内仆妇下毒,才四十岁。
我呸!!
这说词就算街上的土狗都不信。
皇祖父还说二伯死有余辜,削减了二伯的丧葬,谥号为“愍”。
那祭文写得,他这个作为子侄的都觉得,说一声刻薄都不为过。
【自尔之国,并无善称。昵比小人,荒淫酒色。肆虐境内,贻怒于天。屡尝教责,终不省悟,致殒厥身。尔虽死矣,余辜显然。】
当爹的,儿子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这样的遣词用句。
他小一些的时候不懂,只觉得皇祖父厉害得紧,就是性情偶尔暴戾难控。
现在十八,对外的实务管的多了,才明白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定论。
原大伯母跟雄英堂兄占着正,占着嫡,去得快速又蹊跷。
蓝家是原大伯母亲族,嫡皇太孙的人,只能斩草除根。
二伯占着长,为了允炆堂兄能名正言顺,二伯也没了。
三伯一直不得皇祖父喜欢,现在就藩太原,暂时还没什么动静,被皇祖父叱责是常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跟二伯一样死于非命。
要朱高炽评价的话。
二伯三伯确实有这样那样的不堪。
但子不教,父之过。
皇祖父生了那么些,真正教过的就大伯一个。
那么些叔伯,包括他爹,一直都像捡回来的猫儿狗儿,给口饭吃,然后就开始派出去干活。
这种偏心,让他默默的对自己亲爹多了一份同情,也能暗戳戳的宽慰自己一二。
老朱家,唉,一脉相承,自己亲爹也一样,骂起自己来,一点脸面都不给留。
也许自己得皇祖父喜欢,才让亲爹看自己更不顺眼吧。
再者,怕是爹心里也明白皇祖父的做法,这燕王当得如坐针毡,性情也越来越暴躁。
更有,他隐约觉得爹的身子应该是出了问题,
这三年,王府里居然没有新生的弟弟妹妹。
想到这里,朱高炽抬手打了个手势,就有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个黑衣人闪了出来。
“殿下。”
“留意着点,我三伯,晋王那边的动静。”
“是,殿下。”
黑衣人应声而去。
千尔也把朱高炽的衣裳下摆整理好了,拿了双鱼玉佩要往腰带上挂。
“走吧,别挂那些个,去娘亲那边试衣裳,到时候还得一件件的摘下来。”
“是,殿下。”
“别扶,没胖到那等地步。”
“殿下,衣裳都要放大二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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