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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还不叫嫣然姑姑。”喜妹推了推丁秋生。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声音却还洪亮,“嫣然姑姑好。你总算回来了,我和妹妹都很想你。”
几声稚气的童声将我唤回了现实,我将视线从丁秋生脸上收回,一脸幸福地看着喜妹。
“带妹妹出去,准备吃饭了。”喜妹说。
“不,我要和娘一起去。”阿芸不肯放手。
“好,一起去。”我一人抱起一个,出了屋。
看着秋生傻傻地乐,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实在没有想到,一个仅两年不见的小姑娘是有多么黏人。
一整天,阿芸步步紧随,眼不离人。
我走哪她走哪,我做啥她做啥。
她不再跟着秋生漫山遍野地疯跑。
秋生不恼,反笑着说:“我也陪着姑姑。”
好小子,这是帮着妹妹看着我呢。
“你走了这两年,阿芸经常一言不发地坐在小径的尽头,从清晨等到黄昏,又从第二个清晨等到第二个黄昏。”喜妹说。
一想到她忧伤的样子,我的心碎了一地。
“姑姑不难过,我陪着妹妹等你。我告诉过妹妹,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秋生仰了小脸,自信满满。
“我每次做梦,都是梦见姑姑从最高的树上跳下来。”丁秋生的小脸上,是一脸得意。
“我也相信娘。就是哥哥老说自己梦见你,娘,你为啥到哥哥的梦里,不到芸儿的梦里呢?”阿芸很是气恼地问。
喜妹和我同时愣住了。
是啊,我为啥不去芸儿的梦里呢?
如果为娘的能够做主的话,我恨不得夜夜都能霸着你的梦呢。
那些个想她的日子,我就常常梦见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和总伸向我的小手。
我还常常梦见自己的小时候,梦见和爹爹策马狂奔,梦见娘亲搂着我瑟瑟发抖,梦见大哥和我比剑,梦见我们兄妹仨在院子里嬉笑追打。
梦见最多的是师父和师娘。
那个躲在爹爹宽大战袍一侧睁大眼睛第一次看见的师父,那天早上洒满阳光骑着马飞驰而来的师父,以及搂着我轻唤“我的儿”的师娘。
他们走了很久,我还常常觉得一转身他们就会出现在街角,会说:“嫣然,过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我从没有梦见过子言。
就像我没有走进阿芸的梦,周子言也没有走进我的梦了。
我不遗憾。
我说:“那是因为娘一定要自个儿来陪着阿芸啊。”
小阿芸像花儿一样灿烂地笑了。
她的笑容,就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画。
而子言,我从不恨他,也没有忘记他。
不过,从告别的那一日起,我对他便再也没有牵肠挂肚了。
得到过,不再一直拥有,也挺平常。
我甚至面对阿芸的提问,也会很坦然地告诉她,“你父亲很好,很了不起,他叫周子言,只不过,阿芸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到天上去了。”
有时候,我还会胡诌两句:“这世界有个菩萨,她掌管着世间万物,所以,安排娘亲在终南山陪着阿芸,爹爹在天上护着阿芸。”
看她一脸疑惑,禁不住莞尔。
我不知道喜妹是如何告诉秋生关于雷子的故事,估计说得应该和我差不多。
这一日,眼瞅着秋生一个人玩了一会儿怪没趣的,恼了羞阿芸,阿芸一沉脸,对着秋生一阵噼里啪啦,说得秋生抬不起头来,只得走过去拉住她的衣角低声下气地哄她。
我瞪大眼睛,望了一眼喜妹,她显然习以为常。
我嗔怪她:“准是你总叫秋生让着阿芸,你看看……”回过头来我训阿芸:“阿芸,不许欺负哥哥。”
“我没欺负他。”阿芸很不服气地嘟嘟嘴,又侧了头小声反驳:“他喜欢我欺负他,我不理他,才是最狠的欺负。”
我终于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笑声朗朗,四野回荡。
七八天之后,阿芸总算放下心来,因为我和喜妹计划着把房子修整一下,在园子里再种点花草。
上山两侧小径旁的草药,也准备分批次采摘出售了。
她和秋生又开始漫山遍野地打闹。
我的孩子,就让她普普通通地、在山野田间里自由自在地长大吧。
每一年的中秋,都仿佛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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