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3、第六十三章  江宁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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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行刑那天,告示栏贴的告示上,要杀头的名单里没有于霁尘,流放徒刑的名单上也全不见于霁尘名字。

    几名大通的老伙计,在总铺厨房顾大娘的组织下,悄悄来衙门打听。

    “于霁尘呐,”皂隶头子纪奋抽着老伙计们给点着的上等烟丝,胳膊下另外夹着两斤,吞云吐雾道:“几日前死在大狱里了,验明正身后,拉去乱葬岗埋掉啦。”

    驼背的老伙计不敢相信,忍不住哽咽了声音:“吏爷没得是在宽慰我们吧?”

    这话问得委婉。

    “人命关天,怎会骗人,”纪奋拍拍老伙计肩膀,略有感慨,“于老板我也是认识的,在衙门一起吃过酒,所以我让犬子亲自跟着狱卒去埋的。”

    老伙计十分感谢,几人又暗中打听着,见了几位衙门官差花钱求证,至当日傍晚才不得不相信,于霁尘死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

    纪奋当日便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水图南,次日上午,商号便有人向穆纯告密顾大娘等几个老伙计,不知避嫌,去衙门打听了于霁尘的下落。

    大通正是和于霁尘撇清关系的时候,不乏有人想趁机在水图南面前露露脸。

    “这件事,是否要处理?”禀报完,穆纯垂手站在桌前,静听吩咐。

    水图南手里捧着九海递来的汇报书在看,沉默少顷,伸手提笔,穆纯上前来研墨。

    且听水图南道:“你从我的账上支五十两,暗中去找那位顾大娘,让她给于霁尘找个好点的墓穴,把人从乱葬岗迁葬过去。”

    新接手大通,有些事她不得不耍着心计来做。

    老伙计迁葬于霁尘的事铁定是瞒不住的,水图南就是想通过这种办法,让如今的衙门官员,以及大通的伙计们,晓得她明面上在和于霁尘撇清关系,暗地里又非完全不管不顾。

    做事只凭真心亦或只讲计谋的,结局要么伤痕累累,要么一败涂地,想要把事做成,需得真心和计谋三七分着来,这是于霁尘教给她的。

    至于告密的人,水图南道:“留意着点他就行,若他再有此类行为,不必向我汇报,直接开除就好。”

    大通不留投机倒把之辈。

    穆纯转身去做事,满室静谧,水图南给笔蘸好墨,却一时忘记是要做什么,干脆放下了笔。

    等放下笔,看见面前放着份打开的汇报书,翻到第一页看抬头,发现原来是牛朦送来的九海上个月的经营情况,于是她从头开始逐页地看。

    戚悦己来送新整理好的补缺名单时,水图南才把汇报书看到第五页。

    “先放着吧,我处理完九海的事,再处理名单。”水图南食指指着汇报书上的字,正逼着自己逐字逐句看。

    不晓得为何,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像是会动,在纸上乱七八糟跑成团乱麻,让她怎么也看不进去,即便努力看进去几句,也如何都理解不了那句话的意思。

    实在令人烦恼。

    戚悦己偷瞄水图南脸色,发现大姐姐状态不是很好,倒了杯茶递过来:“左右不是等着回的急件,往后容一容再看也不迟,下工早点回去?我娘做红烧肉炖土豆。”

    陆栖月腰疼还不能起床,尚在戚淼那里住,几日来,水图南每日下工,皆会买点菜和点心之类的零嘴,去戚淼那里吃晚饭。

    “要得,我最喜欢吃土豆的。”水图南接过茶喝几口,立马感觉心头的烦躁被清香的绿茶浇灭些许。

    戚悦己虽是新来大通任职,几日下来已和身边人逐渐熟络,有人告诉她,铺子里有伙计秘密去打听了于霁尘的下落,又有人去向老板告了此秘,毕竟大通正在努力摆脱于霁尘的影响。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明争暗斗,何况大通这般的大商号,事关“前姐夫”,戚悦己借着来送名单的由头,顺便来看大姐姐。

    她想,管理这么大个摊子可真不容易,事多,有必要没必要的事都多。

    水图南想起什么,放下茶杯道:“吃完饭我去奉老所看看爹,你要否一起?”

    因着大姐姐找了老妈子去专门照顾陆栖月,戚悦己和戚淼皆轻松不少,今日,戚淼晚饭后有人约,戚悦己想趁机和王嫖一起去夜市玩。

    想了想,戚悦己促狭着点头:“虽我并不想去看他,但是你去了,我也跟着去吧,省得他又和奉老所里那些老太太老头们,卖害我是个大逆不道的畜牲。”

    水德音高高兴兴住进奉老所的第一天——当水图南提出送他住奉老所时,他高兴得不得了,陆栖月不反对女儿的决定——便把二女儿如何如何欺负他的事,广宣整个奉老所,连奉老所里照顾老人的老妈子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也换成了新来的水老头。

    大家都在说,水老头真可怜,不到五十岁被送进奉老所,他二女儿是个不孝敬的逆女。

    至于把他送进奉老所的大女儿,水德音也是一并骂了个狗血淋头的。

    他说,他原本和老妻生活的很好,夫妻和睦且恩爱,前不久,妻病了,女儿们嫌偏瘫未痊愈的他是累赘,把他送来奉老所。

    入夜,水图南和戚悦己来到奉老所时,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一群老太太老头正坐在那里纳凉聊天,还有凑堆下棋的,颇为热闹。

    老远就听见水德音洪亮的声音,慷慨激昂:“嗷呦,你这个算什么啦,我那次才叫一个险!”

    他说得起劲,抬起一只脚踩在坐的椅子上,抱着膝盖,嘴里叼着烟袋杆子,在一群银发老太太老头里可谓虎虎生风,朝气蓬勃:

    “天狩十六年,我才二十多,正是一顿吃三大碗米的时候,有次我下县里收丝,认识个老头,他让我帮他去砍六道木,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降龙木,老头说要不是他年纪大了,砍不来,才不会允诺我对半分,我一听,不就是上山帮他砍几根木头吗,这有何难,我腰里别把砍柴刀就上去了。”

    大家对新来的人总是充满好奇的,有人捧场问:“你别也是掉下山崖九死一生。”

    “山崖没掉,九死一生是真的,我找到老头说的地方,抬头一看,乖乖隆地咚,那么好一棵降龙树,就长在半坡一块大石头旁,”说着,他瞪大眼睛比着动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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