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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愤恨地一甩袖子,衣袂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齐月宾随着众人一同跪地,恭敬地垂下头去,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眼中复杂的神色。直至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畔,众人这才再次抬起头来。妃嫔们在宜修的带领下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只余下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甄嬛瘫软地跪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嘴唇微微颤抖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可惜无人在意。胤禛那冰冷无情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响彻不停,待她生下腹中这个孩子后,孩子交给云辛萝抚养,把她送到冷宫。
齐月宾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甄嬛那狼狈凄惨的模样,心中不禁暗叹。这一场特意针对甄嬛而来的算计,一环扣一环,让人防不胜防。更何况,甄嬛身边贴身伺候浣碧人都背叛了她,如此形势,她又怎能逃脱这精心设计的圈套,不上当才怪。
就是不知道,若是云辛萝有朝一日想起来了,知道自己算计的是亲生女儿,也是她的亲生外孙,会如何做想。想到这儿,齐月宾难得有一股冲动,她不再地上的甄嬛,走到门口,看着正在和曹琴默絮叨的云辛萝,走了过去。
“莞嫔妹妹。”
云辛萝的脸上那道伤疤尚未完全消掉,每当与人对视之时,总会下意识地将脸微微背过去,试图遮掩。听到齐月宾的呼唤,她先是与曹琴默告别,然后看向齐月宾,面露不解之色。
“端妃姐姐,有什么事吗?”
“甄贵……不,甄答应到底还是怀有身孕,虽然作出这样的事,孩子终究还是无辜的。日后,恐怕还是要劳烦妹妹尽心照顾了。”
云辛萝听闻此言,不禁心头一颤,手中的帕子也不自觉地紧了紧。她的目光快速地从齐月宾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与迟疑。心中暗自思忖,她这话莫不是已经知晓甄嬛这事儿是自己在背后谋划的?但她脸上仍强装镇定,嘴角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微笑,连忙说道:“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这宫中能有一个孩子常伴身侧,实属幸事。”
“妹妹说的对,宫中能有孩子在身边,的确是让人打心眼里高兴。”齐月宾微微点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让云辛萝听得格外别扭,“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妹妹也早些安歇吧。”
齐月宾的身影渐行渐远,云辛萝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总觉得她这番话里有话,像是隐藏着更深的含义,可一时又捉摸不透。
走出永寿宫,外面已事昏黑一片,吉祥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跟在齐月宾身后,她抬眸瞧了瞧齐月宾的神色,犹豫了片刻,终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娘娘,您刚才和莞嫔娘娘说的那话,是不是……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啊?”
齐月宾听到吉祥的话,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吉祥正眼巴巴看着她,手中紧握着的灯笼也下意识地略微提高了一些。
“的确是有别的意思,不过……”齐月宾侧着头,暖黄色的烛光照亮了她的脸颊,眼眸之中似有星河流转,“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娘娘!”吉祥忍不住轻呼出声,脸上的好奇之色更浓,齐月宾却是停下脚步。
伍逸思从远方走近,左手稳稳地提着一盏灯笼,右手抱着一件厚实的披风,不一会就在齐月宾面前站定,“更深露重,奴才见娘娘还没回来,就出来等着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奴才冒犯了。”
说着,伍逸思先是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一旁吉祥,随后微微低下头,双手轻轻展开披风,将其盖在齐月宾的身上,还细心地整理了一下披风的褶皱,确保不会透风。
夜凉如水,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齐月宾呵出一口白气,笑意盈盈地说道:“回去吧。”
伍逸思微微点头,应了一声“是”,便上前一步从吉祥手中拿回灯笼,落后齐月宾一步走在她的右侧。走着走着,齐月宾悄然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伍逸思垂下的左手。
*
“没想到我竟然错过这么一出好戏!”富察佩兰柳眉紧蹙,杏目圆睁,懊恼之情溢于言表,在原地不停地转着圈,“早知道我就不管她了,也过去看热闹!”
伍逸思身弯下腰,双手稳稳地端起药碗,递到齐月宾的唇边。齐月宾就着她的手,面不改色地将那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刚一喝完,伍逸思便眼疾手快地递过来一块蜜饯,齐月宾轻轻含住,不经意的濡湿了他的指尖。伍逸思僵住了一瞬间,对上齐月宾狡黠的目光。
“姐姐,你说甄嬛这个孩子能保得住吗?”富察佩兰没再绕圈,几步走到齐月宾一旁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又有几分好奇与探究。
“你觉得能保得住吗?”
“这得看咱们莞嫔娘娘了。”富察佩兰托住下巴,知道云辛萝身份的时候她就吓了一跳,现在听说了这出母女相残的戏码,更是觉得刺激。这要是云辛萝恢复记忆了,知道自己做的事,那不得……
“那就再等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了。”
齐月宾其实也拿不准云辛萝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但是这都已经三年多了,到时候刺激一下,不就差不多了。如此,齐月宾看了眼伍逸思,后者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思索了一会,点点头。
富察佩兰没注意到两人的眉眼交流,也没指望齐月宾的回复,一个人说个不停。忽然,富察佩兰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对了,差点忘记,刚才我碰到华妃,她让我给姐姐你带句话。”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努力回想着年世兰说话时的神情与语气,“多谢告知,这事儿她记得,绝不会就这么过去。”
说完,富察佩兰将目光转向齐月宾,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姐姐,你和她,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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