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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研藤四郎从睡梦中惊醒。
冷汗涔涔的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绕过睡得四仰八叉的兄弟们,来到了部屋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真的会……”
喃喃自语着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懂的话,甚至连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药研藤四郎挣扎着挪动脚步,将目光投向了本丸里那一片漆黑中唯一的一点光。
天守阁。
一向不会按时休息的审神者依旧一如往常开着灯,乌黑的发尾顺着脸颊滑到文书上,引起一声叹息。
极度安静的环境下,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
“大将,是我,药研藤四郎。”
“请进。”
药研藤四郎推开门,抬头和屋内的人对上目光的一瞬间,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审神者还没来得及看清些什么,就被欺身而上。
“别动。”药研藤四郎压制住对方下意识的动作,压抑的喘息声在屋内荡开。
审神者愣了愣,然后叹了一声,将自己有些娇小的身体塞进药研藤四郎的怀里,默默地放出了自己的灵力。
“怎么样,好些了吗?”
“……抱歉。”药研藤四郎感受着一直刺激着自己神经的力量被压制下去,慢慢退开。
药研藤四郎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是审神者锻造出来的刀,他是被从别的本丸带回来的。
更准确地说,他是一把已经暗堕的刀,甚至能称得上是审神者的——敌人。
审神者发现了他,不但没有把他碎刀,还将他带回了本丸。
不但不顾时之政府和其他刃的反对将他留下,还为他压制体内那些污秽的气息。
见药研藤四郎退开,审神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白净的脖颈上此时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痕,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大将早该碎掉我的。”药研藤四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药研的情况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很多了呢,”审神者假装自己没听见他的话,伸手点着自己的下巴,“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不会被暗堕侵扰了!”
“毕竟奇迹无处不在嘛!”
“大将……”
“所以药研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了?”
“……做噩梦了。”
“……又是有关前主的吗?”审神者叹了一口气,“造孽啊,时政招审神者的时候不测试品行,不知道害了多少刀剑。”
药研藤四郎不知道审神者小小的身体里究竟有多少气可以叹,他看着与那畜生完全不同的现主,却怎么也压制不住那疯狂的杀意。
直到审神者伸手抚上他的脸,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
药研藤四郎的前主是一个很典型的日本武士。杀人、抢劫、强盗即为武士,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哪位名人,至少药研藤四郎觉得无比正确。
武士的忠诚、勇猛是建立在他所效忠的领主能对武士所作出的贡献给予奖赏的主从制度上的,而药研藤四郎的前主,效忠的就是某一个亲历史修正主义派,一个对手下极其大方的亲历史修正主义派。
作为分灵被投放下来的刀剑付丧神本来就是为了和时间溯行军作战,守护历史而诞生的,现在却侍奉着和他们一伙的主公……
何其可笑!
前主坚信作战是武士的第一使命,完全不顾付丧神们的意愿一次又一次将他们送去战场,送去和那些本来应该是他们同伴的付丧神们厮杀。
最终在无尽的煎熬中,亲手手刃无数弟弟的一期一振含着恨意在一个战场上和赶来的检非违使同归于尽。
染遍鲜血再也不复往日活泼的鹤丸国永怀抱着同体布满裂痕的本体,挖出了此生最后一个坑,将自己连同那振同体一同掩埋。
今剑拥着经过刀剑实验后甚至还没有自己本体长的幺弟,毅然决然地跳下了刀解池。
髭切亲自斩杀了变成鬼的弟弟,然后转身和一片死寂的同僚们厮杀在了一起,带走了本丸一大批战力,最后在前主惊愕的目光下露出了一双殷红的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药研藤四郎,看着遍地的碎刃,拖着重伤的躯壳走出了粟田口的部屋。他没有去手入室,而是径直走进了虚掩着门的天守阁,在前主不耐烦的询问下露出了狰狞的笑,然后将那振护主的短刀刺入了主公的心口……
“药研,你该去睡觉了。”
手上的短刀已经被抬起,却因为一句话生生停在了原地。
“好的,大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身体慢慢站起来,有些僵硬地走向门外,“你也早点休息。”
“我尽量?”少女轻笑,声音中带着俏皮,“还差一点点,最后一点点了!今天的事总要今天就做完嘛!”
轻轻把门合上,药研藤四郎整个刃都被浸在了黑暗中。他抬眸,就对上了那属于一期一振的金色眼睛。
“如果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期尼,拜托你把我刀解了……”药研藤四郎小声说着,就像是生怕惊扰到屋内的人一样,眼睛的红光却难以压制下去,“一定要……我不想,不想伤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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