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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月色,远处疾驰而来一辆马车,停在军营门口,崔钰掀开车帘,纱帽覆额,官袍覆身。
“小齐将军。”
齐邵拱手握拳,“周大人,恭喜了,如今一跃高位,将来必将大展宏图,离王殿下在营帐等你,随我来。”
崔钰面上温和,心下忐忑,“近日关于离王殿下,流言四起,小齐将军可有听说?”
“芷国卑劣,妄图抹黑殿下转移重心,周大人不必过于担心,离王殿下自有分寸。”齐邵顿住了脚,“若是殿下心之所向,我必当全力支持他,殿下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小齐将军,是我心急了些。”
“周大人,这白发比前两年多了。”齐邵掀开帐帘,“离王殿下,周大人到了。”
周钰俯首作礼,“离王殿下。”
沈离舟颔首,“这些年你在朝中周旋,辛苦了,君父可有话给我?”
“君上此番要卸了薄奚先生军师一职,离王殿下,流言已经沸沸扬扬了。”
“真是小题大做了。”沈离舟指节叩响。
周钰眼瞧着沈离舟眉眼间皆是疲惫,前表忠心,后防疑心,着实心累,“此番流言来源指向太子殿下,殿下若是不动手,待太子殿下回了宴,便难动手了。”
沈离舟揉了揉眉心,“君上意思是?”
“君上的想法,不过将离王殿下当太子的磨刀石。”周钰顿了顿,“离王殿下,甘愿只做一块磨刀石?”
“有时候想得太远,活不长。”沈离舟唤了齐邵,“上京城近日可有动静?”
“回离王殿下,传闻周冉中了毒,还受了伤,毒伤皆是太子殿下手笔,周冉却一反常态,撤走了大部分质舍禁卫。”齐邵递上字条,“这是半道截获的太子殿下手书。”
沈离舟接过字条,看向周钰,“你看,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太子殿下疑心过重,对离王殿下来说,不是好事。”
“沈长留心思不输任何人,但与一人比,还是差了点。”沈离舟将字条悬于烛火上,瞬间烧成灰。
“人与人之间,最忌猜疑,一旦产生,罪名便就此成立。”薄奚允掀了帘,手中端着一碟莲子糕,朝着周钰递,“吃。”
“若是能相安无事,这天下早就太平了,人心难测,人欲难满。”周钰接过莲子糕,“薄奚先生,若是你,在太子殿下这件事上,如何做?”
“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立场不同而已,静观其变即可。”薄奚允越过沈离舟,“齐邵,吃。”
齐邵在衣角擦了擦手,刚要拿,沈离舟拽住薄奚允衣角,回揽了他的腰,嘴角勾起,“你怎么不问我吃不吃?”
“你不是不爱食甜么,发什么疯?”
沈离舟抚去他嘴角碎屑,这动作亲昵,他疲惫眼眸亮了些,“今儿想吃,喂我。”
薄奚允拿起一块莲子糕递来,在沈离舟张嘴瞬间塞进自己嘴里,囫囵吞声,“手不是没断么?自己拿。”
“手不空。”
“那你松开我,就空了。”
“那不行。”
周钰轻咳两声,“离王殿下,既然话带到了,我便先下去了。”
沈离舟微微颔首,齐邵带着周钰离开了营帐,薄奚允拿起莲子糕,塞进他嘴里,“吃吧,活祖宗。”
“我就知道咱们家阿允,口是心非罢了。”沈离舟声线带笑,揉了揉他头发。
“莲子糕都堵不住你的嘴,喝口茶,别噎死了。”薄奚允倒了茶,朝沈离舟递,“方才字条上写了什么?”
沈离舟接过茶水,“详查。”
“这沈长留想查什么?莫不是周钰身份?”
“他不会关心周钰过往,这个详查,当指你我。”恶诅爬上沈离舟指尖,令他眉头紧皱,“嘶。”
“到日子了吧。”一道禁制落下,两人隔绝于内,薄奚允一抬手,“滚榻上去。”
沈离舟衣衫半褪,光洁脊背上游走恶诅,脊背挺直,“你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薄奚允手中汇聚灵气,抚过被恶诅撕咬的地方,“不比你,浑身都是反骨。”
薄奚允眼下闪过一丝暗色,“为了引出背后之人,这么做值得么?”
沈离舟咬紧了牙,痛楚异常,汗顺着背脊下淌,浑身颤栗,“地府中有人与邪祟勾结,以怨魂养恶诅,必须将其揪出,以绝后患。”
“万一揪不出呢?”薄奚允抚过溃烂之地,愈合如初,恶诅被逼退至眉心,收了灵,“每当月圆夜,凡人之躯可制不住恶诅。”
“月属阴华,恶诅受此影响,力量强盛。”沈离舟面色苍白,眉上结霜,“阿允能压制恶诅,前身是何物?”
“不该问的,就别问。”薄奚允手捻起衣衫,替他拢好,“恶诅,还是早日让我引出。”
“这么担心我?”沈离舟顺势倒在薄奚允腿上。
“你若是死了,我这么些年不是白干了。”薄奚允想挪,“那有枕头,你枕我腿上做什么?”
“阿允,一起睡。”沈离舟手上绕着一缕发,手抚上薄奚允下颌,“吾妻上古既无,世所未见,月色稍逊,晔晔神华。”
“沈离舟,适可而止,咱们又没在三生石上立誓,再乱说,我拔了你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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