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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茂呆若木鸡,嘴里低喃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整个人瘫软无力,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
亏他许大茂昨天夜里饿着肚子,一天米水未打牙,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疲惫不堪的给赵家村的村民们放电影!临了连觉都没睡安稳。
结果赵开泰那个王八犊子,他包藏祸心!
他无耻卑鄙!他忘恩负义!
他让一个恪尽职守的放映员饿着肚子放电影,自己却吃香喝辣,酒肉不断。
他铁石心肠呀!
一想到这里,许大茂的泪都止不住。
眼前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些天的委屈和酸楚在这刹那间一股脑的涌了出来,一阵干呕过后,可怜的许大茂倒地晕厥了过去。
“快来人,掐人中!掐人中!赶紧去把医生叫来救人!”
王富春哪里料到拆个介绍信,居然还能搞出生命危险。
手忙脚乱的招呼几人连抬带背的,把许大茂紧急送往了最近的厂附属医院。
“许大茂被气死了?事情大条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下甭说是众多凑热闹的人懵了。
连一旁稳如老僧的李卫军,心里都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自己那险些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的异父异母大兄弟赵开泰居然这么仗义?
从始至终,李卫军都没对赵家村那封介绍信动念头。
劳有所得嘛,昨天赵家村的放映工作,全程是许大茂一个人招驾。
按规则来说,介绍信应该是许大茂的。
李卫军是个原则明确的人:“该是咱的是咱的,谁也抢不走,不是咱的咱也不要!”
哪里料到赵开泰不按常理出牌,居然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那个啥,王科长,我觉得这封介绍信一定是有问题,放映之功,许大茂应得此赏,要不这样,我把名字划掉,添上许大茂,你意下如何。”
看着几个好事的人,鸡飞狗跳的把昏厥不醒的许大茂抬走。
李卫军吞咽了口唾沫,小心打量着王富春的表情变化。
王富春被许大茂的晕厥吓得够呛,听到这话,表情缓和了一下,勉强挤出抹笑容。
“李卫军同志,你是个好同志,懂得适当让步,作为宣传科的科长,我觉得很欣慰,这个许大茂晕过去了,谁做放映员这个事儿,我看要……”
话未讲完,只听见刚关上的房门,嘎吱一声又被从外面推开。
一个四十来岁,身着中山装,梳着背头,脚步虚浮,威严中不失和蔼的的干部走了过来。
“哟,放映员同志下乡回来了?我怎么听到动静说许大茂气死了,是这次放映考核有问题?”
熟悉的官腔调调一出口,再结合这道貌岸然的形象。
李卫军瞬间就明白,自己那便宜亲戚李怀德寻摸过来了。
李怀德是今年立春时刚升的副厂长,暂时负责后勤和人事生活方面,比主抓生产的杨厂长更有油水可捞。
估计是刚刚许大茂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把这老狐狸炸出来了。
“李厂长来了,快坐坐坐,卫军啊,赶紧给李厂长泡上我那珍藏的白毫银针,保证喝了之后唇齿留香,连睡觉都想着呢。”
王富春像屁股扎了针一样坐立难安,瞬间站起来,点头哈腰,脸上堆满笑容。
“王科长破费了呀,是个懂茶的讲究人,哪像我,一年到头搪瓷缸里泡白水,常服不过一套,连个茶叶沫子都得省着喝。”
“李厂长那是日理万机,不在乎这些俗世的物欲,属下目光短浅,哪能跟李厂长比。”
面对王富春的受宠若惊,李怀德微微一笑,大马金刀往沙发一坐,显然很是享受这种被恭敬的滋味。
看了一眼桌子上散落的介绍信,再看一眼旁边手脚麻利的李卫军。
李怀德冷不丁的道:“卫军呀,再过两天该给你爹扫墓了吧?扫墓是大事不能拖,你爹牺牲的时候我没见上面,扫墓的时候记得知会一声。”
李卫军身子一僵,立即明白。
这老狐狸一准是知道许大茂落败,自己成为放映员是大势所趋。
所以想锦上添花拉拢自己,这才提自己那早已阵亡的父亲,打起亲情牌。
想来也是,李怀德多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呀。
将轧钢厂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管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后来还能反噬杨厂长,把正的给踢下去。
这种人无论是能力还是胸怀都是值得忌惮的,虽说人品差了点。
但人情世故这方面,一向刚愎自负的杨厂长,可以说是被李怀德拿捏的死死的。
原主作为李怀德的亲戚,先前是烂泥扶不上墙,再加上不会来事,自然是没有栽培的必要。
但现在,李卫军居然绝地反击,愣是凭借着手段让宣传科众人心悦诚服。
比起外人,那李怀德自然是更希望自家亲戚坐上放映员了。
想通这点后,李卫军没有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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