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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踹开,围在外面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向来高洁不染尘的先生,抱着浑身湿透衣衫凌乱的人出来。
惊讶之余,又各司其职,佣人进房间收拾,医生则提着药箱赶紧跟上。
尽头抽烟的两人对视一眼,掐了烟也一并跟在身后。
两个女医生进去了,司佲这才来得及解开身上淋湿的外套。
高个儿看着司佲身上裸露在外皮肤上的血迹,心底一惊,不难猜出,刚刚在房间里有多危险。
他温声提醒道,“先生,让医生给您包扎一下吧。”
司佲靠墙而立,低垂着眼,沉默不语,潮湿的水雾从发梢滑落至下颚,浑身都渗透着一股冷寂。
高个儿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
“先生,您先去收拾一下吧,待会儿南栀醒过来,还得需要您。”
司佲眼皮子微动,直起身,“守着。”
两人应声,看着司佲走远,才长舒一口气。
高个儿提醒道,“以后别在先生面前叫她南栀。”
男人不解,“为什么?”
“她现在不算粼江的人。”
“以前不也是没进粼江吗?”
高个儿幽幽叹息,“以前先生……是真的把她当做粼江的人来培养的。”
京城的严冬来得尚早,暴雨之后尽是萧条,房间里早已开放了地暖,纵使衣着单薄也无妨。
女医生为沈满知换下衣服,在看着女人手腕被床边铁链手铐扣住的时候,轻声叹息,侧身拿过剪刀,将脏湿的衣物剪开,换上新的。
另一名医生负责清理伤口,酒精擦拭,涂抹药膏,再小心贴敷,“可怜的孩子。”
“她许久未来过了,我以为她病情已经在好转了。”
手臂上的血痕更多,医生紧蹙着眉,“她定是疼得受不了,又不得不让自己时刻保持警惕,只能靠这样让自己清醒。”
“她有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一直都有,先生找人来看过,她太抵触了,每次都是先生陪着才能熬过去。”
说完,又是一阵叹息。
许久未进食,人也还没清醒,只能先打一剂营养针。
医生握住沈满知的小臂,注入静脉推入,抽出针头的一霎那,床上的人突然陷入梦魇。
密集的汗珠从额头上、发髻边冒出,细白的手腕握拳猛地抬起,牵动着铁链“呲呲”作响,脖颈的青筋突显,她脸上慌乱又惊恐的神情,似痛苦万分。
“快去叫先生!”
司佲刚换上衣服,闻言套了件薄衫就往这边赶。
床上的人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四肢挣扎着,却因手腕被锁住而无法逃离,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纵使求生欲望再强也无法逃离的绝望。
他快步走过去,俯身跪在床边,伸手捏住她下颚,将她紧咬的双唇分开,又揉着她的太阳穴,将人唤醒。
“沈满知!睁开眼看着我!”
被唤着的人正紧闭着眼,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手铐在腕间勒出可怖的血痕,她像是不知痛觉一般,唇上深陷的齿痕也慢慢渗出血。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伴随着野兽进食的啃噬声,令人毛骨悚然。
仅容许一人通过的狭窄小道,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向着尽头爬去,身后粗喘的声音穷追不舍。
尽头留着一盏昏暗的壁灯,伤痕累累的手马上就要触及到门把,身后的呼吸声也瞬间逼至身前,庞然大物俯身在上方,呜咽声响彻耳边。
梦中的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翻身仰躺在地,眼睛死死盯着上方的东西,一直紧握在手的防身匕首猛地插进皮毛下的脉搏,热血当即溅了一脸。
脑海中光怪陆离的色彩变幻。
数米高的实验液体舱里装着体型各态的猿猴,全身防护的实验人员推着装满针药的推车走到一扇机械门前,人脸识别之后进入另一个空间。
冷冰冰的实验舱体里躺着一个个沉睡的活人。
场景一转,她也成了躺在里面的人,药剂推入静脉,正上方的数字显示屏正实时呈现脑电波数据,她甚至能感同身受到体内血液的流向。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拉响,像催命符一般声声不息。
有人不断涌入进来,躺在舱体里的人像行尸走肉一般被架起,手腕脚腕都被扣在一起。
警报声依旧在响,轰炸声也传到了实验舱内,她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看着那些模糊的身影慌乱地捣毁现场。
直到有人歪歪扭扭地走到她面前,似癫狂一般地笑着,将一剂针药朝着她的脉搏刺入......
“别咬!听话,别咬自己!”
司佲感受到她牙齿又在用力咬合,两侧雪腮都凹陷了进去,只能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往她嘴边塞。
“唔......”
陌生的血肉要撕扯得粉碎才好,只有这样她才能逃出来。
碎纸般的记忆涌入脑海,枪林弹雨里,一道模糊的身影始终紧靠在她身后,被拥护着倒地的瞬间,子弹擦过肩颈的温度,掠过她穿进那人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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