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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让邢安将装着香烛供品的篮子放下,自己将坟上的杂草拔除,将供品一一摆放整齐,点上三支香,递给江落落,又点上三支香,自己拿在手里。
邢安从篮子里掏出两个软垫,放在坟前,江澈和江落落分别跪下。
“父亲母亲,澈儿看您们来了。”
香火烟气缭绕,江澈跪在地上,看着墓碑上的字,神情悲痛。
十年了,他做梦都想让父亲握着他的手,教他再练一次字,都想让母亲再给他和落儿做一次桂花糕,然后轻轻点着他们的鼻子叫他们小馋猫。
“抱歉,到现在才来看望您们,澈儿不孝,今生未能承欢您们膝下,来世愿还能成为您们的孩儿。”
他看向江落落:“孩儿今日将落儿也带了来,父亲母亲,澈儿无能,让落儿病了那么些年,不过都好了,落儿的病好了,孩儿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您们放心,孩儿定会好好照顾保护落儿……”
若不是父亲母亲要到普度寺为他祈福,怎会葬身悬崖底!
落儿不怪他,可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他甚至幻想着,若是他死了就能换回父亲母亲的性命,那他甘愿去死!
心口的疼痛加剧,江澈一只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不得不撑住地稳住身子。
“公子……”邢安俯下身想将他扶起来。
江澈摇摇头,拂开了邢安的手,强撑着直起了身子,跪坐在地上。
江落落侧目看向江澈,今日祭拜父母亲,江澈一身玄色,身形更显瘦削。
她暗地里攥紧拳头,这十年间,江家兄长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一边不断地谴责自己害死了父母双亲,一边还要忍受着心疾带来的痛苦,一心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她深吸一口气跪直了身体,开口道:“父亲,母亲,落儿也想保护兄长,望您二老在天之灵,保佑兄长长命百岁!”
“兄长总是自责,他觉得是因为他,才害的父亲和母亲过世,落儿都知道,这不是兄长的错。”
江澈看向江落落,她此刻直直的跪在那里,小脸上尽是倔强。
“落儿方才劝过兄长,可是他不听话,拜托父亲和母亲,晚上定要托梦好好教训教训他!您二老来的时候别忘了带竹板子,哦,就是学堂里先生教训学生时打手心用的那种!”
江落落对着墓碑认真的比划着。
邢安眼角抽了抽,二姑娘的想法真是清奇!墓碑前面告状可还行?!
江澈扶额苦笑着,这丫头,说什么呢?!
不过,若是能再梦见父亲母亲,那就好了。
就算是打手心也好啊!不对!自己怎么被她带偏了呢?!
江落落从斜挎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包小点心,一个青花小瓷碟,添置在了墓碑前。
“父亲,母亲,这是落儿给您二老带来的点心,您二老尝尝看,若是不合口,一定要托梦告诉落儿!落儿明日上山给您二老换一种口味!”
“落儿,你真是……”江澈哭笑不得,她是什么时候把点心揣进包里的?甚至还揣了个碟子?!
江落落见江澈笑了,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母亲,如今落儿和兄长另立门户,就在离永安堂两条街东边数第三座宅子,宅子很大,父亲和母亲若是想回家住,落儿今日回去就收拾出一间上房为二老备着!望二老常回去看看我们!”
邢安摸了摸头上的汗,您二老如果回去,直接去姑娘给您二老收拾的屋子就行,可别满院子散步!
江落落扭头看着江澈:“兄长,你还有话对父亲母亲说么?”
江澈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话都让落儿一个人说了,兄长就不说了。”
江落落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对着墓碑说道:“山里风大,兄长身体不好,落儿怕他受凉,那您二老先歇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江落落俯下身拜了下去。
拜下去的一瞬间,她敛起笑容,心里喃喃道,江尚书,江夫人,您二位再等一等,中秋那天,本姑娘让二房那毒妇就地伏法,之后就将您二位接回家!
三人从山上下来,山中的寒气在身上凝结成了露。
江落落打了个冷战:“怎么山上和山下差了这么多的?”
江澈替她抹去结在头发上的露水:“秋季正是山中昼夜冷热相差大的时候,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好看的红叶可以欣赏。”
江落落笑着替江澈拍去斗篷上的露水,回身指了指不远处的湖边:“我们去那边晒晒太阳吧,今日好容易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好,晒晒太阳去,”江澈宠溺的揉了揉江落落的发帘,回首对邢安说,“邢安就在马车这等吧,我和落儿去湖边走走,晒晒太阳就回来。”
湖畔游人稀少,能见到三两艘木船飘在水面上。
天地广阔,耳畔只听见树冠被微风吹响的沙沙声,还有水鸟在芦苇丛里鸣叫的声音。
水蓝色的天空映在湖面上,若不是湖对面影影绰绰的山影,都快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了。
兄妹二人沿着湖边散着步,太阳照在背上,很温暖。
对面走来三个人,江落落眯着眼睛看着,那不是江莲莲吗?旁边还有两个女人,她不认得。
其中一个看样子和她年龄差不多,宽额头,吊梢眼,头上别着珊瑚发簪,身披桃红色斗篷,兔毛滚边,手里攥着一根牛皮鞭子,拴着红色的穗子,娇媚中透着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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