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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玉儿,成容风便想到了出府前所见的行色匆匆的成宜嘉,还有那被卫士背进他们府中的公子翕。成容风重新皱起了眉。
而关上车门,车夫起驾,马车重新缓行。
湖阳君木着脸:“你又将二郎逗得躲开你了。”
湖阳夫人抿唇一笑,她今年已经年近四十,但她笑起来时,仍有少女一般娇俏天真的神采。岁月加诸她身的痕迹并不多。湖阳夫人不以为然地挤兑湖阳君:“你也是又一次把二郎吓一跳,他以为车里只有我呢。”
湖阳君便不说话了。
继而湖阳夫人又思考,目有微微忧色:“二郎说我的小女儿名唤玉纤阿,二郎只说玉女温柔和顺,但若是我生下的女儿,岂会温柔和顺?是不是弄错了?“
湖阳君道:“见了就知道了。”
湖阳夫人华目轻撩而怼:“呵,反正又不是你的骨肉,你自然无关痛痒了。”
湖阳君便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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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回到成府,湖阳夫人本急切地要立刻见到女儿。但是府上侍女神色怪异地说女郎已经歇下了,湖阳夫人初初到来,夜里又黑,自然没注意到侍女的异色。只有成容风看了出来,不过成容风打算等安顿好母亲再问侍女,是以也不提。
湖阳夫人便异想天开,想要去女儿闺房观望女儿,静待女儿醒来。
成容风面色微变:“母亲你这样坐在人家床头,会吓到人家的。”
湖阳夫人惊:“
她那般胆小?”
不待成容风回答,湖阳夫人目中便盈了泪,微有哽意:“定是过的太苦了……都怪我当年没有看好她。我会注意不吓到她的。”
看母亲落泪,成容风颇有些无措。他始终应付不来他的母亲,好在还有湖阳君陪同。湖阳君将湖阳夫人带走,成容风对这个话不多的后父多了几分感激。
如此人仰马翻地折腾了一夜,成府终是断断续续地熄了灯火,是夜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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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纤阿一夜睡得并不甚好。
她坐了一个悠长而沉闷的梦。
梦中她没有和范翕和好,她仍然嫁给了姜湛。范翕最终都没有抓住她给他留的那点机会,他疯得彻底,终是让她对他失望,二人就此两分。
他复他的仇,她过她的日子。
嫁给姜湛也不如何糟。公子湛性豁达,喜好游山玩水,对她也没什么要求。二人相处,一时间真如闲云野鹤般悠闲。
玉纤阿对公子湛也没有要求。公子湛之后又纳了几房妾室,玉纤阿也如寻常主母女君一般宽容以待。公子湛如寻常夫郎一样敬爱自己的夫人,同时三妻四妾对他也没什么,他从没想过玉纤阿可能在意。
实际上玉纤阿不在意。她始终不生气,世人都说她性情温柔贤惠,世间那些善妒的女君,都被人教着拿公子湛的夫人来学习。
玉纤阿确实不如何生气。这日子不怎么好,但也不怎么坏。世间所有人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且姜湛虽纳了妾,却依然敬重她,爱护她。她觉得这已是很好。
再次见到范翕,是过了四五年。
卫天下终是被那个满腔仇恨的公子翕推翻。公子翕成为了新的天子,而昔日的公子湛便成为了阶下囚。新天子不曾杀公子湛,为这些原因,玉纤阿被人求着去向新天子谢礼。或许那些人还有其他目的,例如玉纤阿的美貌能加以利用。
但玉纤阿已经懒得理会。
进宫谢礼的罪妇很多,玉纤阿立在人中,听她们讨论新天子是如何品貌。说新天子病弱,面嫩,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新天子整日如同泡在药罐中一般,看着不是长命相。但再不长命,这天下也是他的了。新王后却命不够好,天子一登位,就开始翻脸收整齐国。
忽有一人从那些多话的罪妇旁走过。
玉纤阿如有所感般回头,看到了范翕。明明是天子,他却如寻常人般那样与人在王宫中擦肩。他回头,向她看来。他披着宽大鹤氅,回头看她时,眸子黑寂阴森,他骨子里的残忍暴力,已经完全不加掩饰。
昔日那个温情柔善的公子翕,到底死去了。
玉纤阿怔怔望着他。
旁边有一女看到了,却不认得新天子,只好奇问玉纤阿:“那位郎君甚为俊美,怎会在王宫中?女君可认识?”
玉纤阿喃声:“……不认得。”
“唯有南山与君眼,相逢不改旧时青。”
这诗写的真好。
可惜物是人非,现实不如诗中那般美好。
她少时爱惨了的人,终是死去,终是成为了他昔日最怕成为的那种人,终是与她……彻底陌路。
她再也不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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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断断续续的争执声,将玉纤阿从梦中吵醒。玉纤阿痴坐床上,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摸到已经干了的泪痕。她轻叹一口气,手揉着额头。想来这个梦做得不好,她在梦中恐哭了很久,醒来才会头这般疼。
玉纤阿梳洗后披衣,稍微收整了一番,听到外头争执声仍不停,她便出了门。
打开房
门,玉纤阿一眼看到拦在外头的三四个侍女,与被拦在外的范翕。范翕提着一个食盒,已换下了昨日血迹斑驳的袍衫。他重新换了身干净的长袍,容颜清隽,只除了脸上长长一道血痕,让他脸稍微肿起。但脸微肿的公子翕也是俊美的公子翕,依然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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