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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初一十五,来浮云观的人总要比其他日子多上许多。
除了桃源村和周边村落的村民,连镇上和隔壁镇的一些百姓也会来许愿还愿,可见白菡薇确实还是有些本事在的。
巳正时分(早上10点),浮云观大门前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这时,一个穿着破旧的妇人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撒泼:“大家快来看啊,浮云观骗人啊,真人高徒杀人啦!”
她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装作要嚎啕大哭的样子。可惜没能哭出来,只剩下了干嚎。
虽然闻者并未跟着伤心落泪,但并不妨碍世间有许多爱看热闹的人。毕竟,戏台上的戏不容易看,也就只能看看生活里的戏当作调剂了嘛。
今天管着大门口的,是白琼玉的另一个得意弟子,妙玉。
围过来的看客越来越多,众目睽睽之下,妙玉也不敢对这妇人做些什么,只得赶紧把师父和几位师叔请了过来。
白琼玉带着白蒹葭和三位师妹赶到大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看到掌门来了,便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等白琼玉进到包围圈的中央,妇人毫无知觉,依旧在那干嚎,念着那句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
白琼玉瞬间觉得头脑有些晕眩,这么个蹩脚的演员,奇玉到底是从哪个破落山村找来的?到底能不能行啊?
她当时交代的是去稍微偏远的地方找一个眼生的妇人,但好歹要找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吧?如今这样,难不成自己还要亲自上台陪着唱一段?
白琼玉迅速瞪了一眼身边的奇玉。
奇玉此刻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出场费本就不高,有人愿意登台就不错了。
这个还算是比较机灵一点的,至少台词能顺利背下来。要是师父看到那些一句话都说不利索的,估计会吐血吧。
白琼玉在心里摇了摇头,果然不能对其他人报太大的希望,还得自己出马啊。
只见她向那妇人走去,态度很是友好地问道:“婶子,地上脏,您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到观里去说,可好?”
白琼玉掏出一块手帕,假装给妇人擦泪。
这不擦还好,曾浸在葱水和黄芥辣水里的手帕在妇人鼻尖和眼前晃了一圈,妇人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那妇人心里不免有些发怵,虽然她所在的山脚村是隔壁镇的,离这浮云观有一段距离,但浮云观的名头她还是听过的。
其他人都说浮云观的女冠法力高深,尤其是掌门,更是无人能敌。她之前还觉得是过于抬高浮云观了,如今看来,还是自己无知了啊。
刚才那女冠不知使的什么法术,她的眼泪到现在还在哗啦啦地流,根本止不住。妇人心里开始有了一丝害怕。
“不好!”妇人想起,之前给她钱的那位女冠交代过,有什么事情都要赖在大门口,千万不能进到观内。起初她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果然是为了保住她的小命啊。
白琼玉觉得自己都快抑郁了。怎么才说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对戏对戏,总要有来有往,这戏才能演得下去嘛。眼前这妇人,妥妥的就是一枚话题终结者啊。
白琼玉叹了口气,只得先报了身份:“婶子,我是这浮云观的掌门,您不愿进去也行,总得把路让出来给其他人,是吧?而且,这事情也总要有个说法,不能来来去去就说我浮云观骗人,我观中之人杀人啊。”
“是啊。”
“就是就是,要么让路,要么说事,哪有这样挡着路的。”
“对啊,有什么就说呗,总说同样一句话,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百姓里大多是认可浮云观的,便都站在了浮云观这边。
妇人泪眼朦胧,抬起头,端详着面前的女冠:“你就是掌门?真人?”
奇玉在一旁急得汗都快流下来了,这什么脑子啊?
都说了要指认的是掌门的师妹,真人高徒,如今却记成掌门是真人,那岂不是要指认自己的师姐妹?又或者是,自己?
白琼玉觉得今天这出戏,合着是在考验自己的临场应变和演技呢?!回头得好好教训一下奇玉,让她找一个助力,她找的到底是谁的助力?
“菡薇真人是前任掌门,我师父。几天前师父已仙逝,由我接任这浮云观的掌门。婶子有什么事直说便好,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白琼玉实在是心累极了,赶紧切入正题。
她甚至觉得,今天哪怕想做的事不能成功,她也认了。
那一阵刺激过去,妇人觉得自己的泪终于止住了,脑子也随着清醒过来,她总算记起了接下来的台词。
“半个月前,我儿生了怪病,怎么都医不好。有村里熟识的人建议我到浮云观,请仙姑去为我儿看看。”妇人开始了她的讲述。
奇玉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谢天感谢地,事情终于回到正轨了。
听到妇人开始说事情,四周也开始安静下来。
“我往浮云观这边赶来。途中碰到一位仙姑,我便向她问路。她说她就是浮云观的仙姑,还说她是真人的高徒,如果我有什么困难,她可以帮助我。这样,我就不需要舍近求远了。”
妇人讲故事的能力还不错,声情并茂的。大家都认真听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白蒹葭却觉得有些不对味儿,这妇人的样子,明显不像读过书的,咋还知道用起了成语?这“舍近求远”是谁教她的?
白琼玉也听出了异样,要是让这妇人再继续文绉绉的下去,等下怕是要出口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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