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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楠可还记得，程安？”沈一正注视着刑房里的姜楠，同她问起。
    程安？
    姜楠自然是记得他。
    她第一次身穿，便是遇到与腰间佩刀一般高的孩子，而第四次身穿，他则是成了吴边骑的千夫长，当时是他受了施无慕的令，将她绑到吴国盛京城。
    “与他有什么关系？”姜楠不解。
    “程安两三岁的时候，父母死在了边境，发动这场战争的是晋国同楚国联手攻打吴国边境。这场战争持续了半年之久，许许多多的人因此失去了家人，包括程安。但，同样有许许多多的人从中得到了利益。”商归长长一顿，来到一张方桌之前。
    他将桌上的一枚枚杯盏陈列摆出，“楚国边境裴家军因这次战败而一蹶不振，林亥上位。吴国战胜，主张此战的吴淞从此地位稳固。在吴国得罪权贵的陆溏也因此得势，成了我母亲闺房之中的常客。几年后，楚国朝中以此次战败为由，借机送李丘澜去往吴国为质子。”
    说到这儿，商归眸子闪烁缓缓地摇了摇头。
    姜楠赶忙牵起商归的手，他从不会主动说起自己的母亲，这次为何忽然说起。她安抚了一会儿，转过头，同坐在太师椅上的沈一正问起：“什么意思，我有些听糊涂了沈一正。”
    沈一正缓缓起身，来到这张八仙桌前，看着眼前摆放着的四枚茶盏，抬手将茶盏依次摆放。
    “我十七岁那年，我因家中被屠戮，逃亡至吴国避难，当时，‘沈淑’十二岁。”
    “嗯。”姜楠点了一下头。
    “当年林绾绾十六岁，但她在十三岁那年，于吴国盛京城外十里帮助过圣人与其弟子，最后受到牵连成了娼妓。姜楠可还记得此事？”
    姜楠思索了一番，想起当初在魏国宴席上，沈一正是这么讲述的，“对！”
    “可我为何要去寻找林绾绾，同她合作呢？若是说找一位姑娘，让她与广陵君有了子嗣，我再借此以魏国为起点攻打楚国，那这个姑娘我应该要找的，是可以利用的，而不是我们的恩人。我若想报恩，我应该赎回林绾绾，让她自由，而不是支持她陷入另一个沼泽。”
    姜楠想了想，“对啊，你若想报恩，不应该这么做。”
    “因为在我打算报恩赎回林绾绾的时候，她告诉我…林氏的秘密！她说，她是被族人驱逐的战神后人，因为族人信仰一位会复生的异族，他们相信他的说辞，说是让林战神后人离开战神才能回来，才能带领他们一统天下。而那个人当时正好在周游列国的队伍里，她得知此人同圣人与其弟子被困吴国盛京城外十里的山坳，一开始她想要潜伏进来，刺杀此人，却不想遇到了同族林以昉。”
    十三岁的林绾绾不会武功，身边一直跟着下巴上有着黑痣的林澈。
    他们俩被林以昉和沈一正几下收服，抛在一旁。
    而那个夺下他们家园鸠占鹊巢的家伙，正坐在圣人身边，微笑着同他闲聊。
    他，或许早就忘了林绾绾和林澈吧。
    当时的山坳里圆月半悬，林绾绾和林澈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他们匆忙解释：
    林澈：“我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林绾绾：“因战争将起，吴王担心圣人入盛京劝他非攻因此将你们困在这儿。”
    林澈：“外面对你们的悬红越来越高。”
    林绾绾：“我们，也是因为太饿了，才…才这么做的！！”
    说罢，才十三岁的林澈和林绾绾双手反绑，将头贴在地上，弓着的后背一颤一颤，“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我们只是想活命而已！！”
    “要不，放了他们吧。”林以昉碧蓝色的眸子里尽是同情。
    “师姐，我们被困在这儿已有几日，身边的水粮也不足……”沈一正原本打算将这两人困着，等危机过去了再将他们放了，好比他们离开又带其他人进来要好。但说着说着，想到为何不趁机让他们送水粮进来？
    如今的山坳被吴国的军队围住，那些官兵不敢伤害他们，因此用这种方式逼迫他们就范。
    他唇畔缓缓一勾，蹲下身，盯着林绾绾露出一抹邪笑。看得林澈心中一惊，他也不顾自己是否被人绑着，扑到林绾绾的身前，视线发狠同沈一正无声地对峙。
    这抹阴狠的视线沈一正在多年后又一次看到。
    十七岁的他逃出故国，来到吴国。
    当他来到吴国的娼馆，见到了正被老鸨训斥的林绾绾。
    “你能不能将你身边的那个男人赶走？此人在这儿，你又怎么接待恩客！”
    林绾绾拽过林澈的手腕，与老鸨说道：“他是我的阿兄！我必须得照顾他！”
    说着，她拽着浑身是伤的林澈，扭头去往柴房。
    两个从很小的时候便离开家园互相扶持的少年，坐在昏暗的柴房里，耳边是靡靡之音。
    林绾绾冰凉的手指一点点抚着林澈脸上的伤痕。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上面的每一道都是因为她而留下的。
    “我是你的兄长？”林澈问起。
    林绾绾的唇畔缓缓地一勾，“你知道的阿澈，我是因你而生，我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你。所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鲁莽？”
    “那你能不能……”…像对待别的男人一般，将我视作男人！
    林澈咬着牙，将话语咽下，眸子里浓上几分愤恨。
    这该死的命运！
    “什么？”林绾绾见林澈并未继续说，便主动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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