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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富贵不知道,他那天接到小芹电话时的表情,被聂楚郡完全解读了。他更不会知道,小聂因此下了怎样的决心。其实聂楚郡无意偷听,是汪富贵太专注了,根本没注意到已经散会走过来向他汇报工作的小聂。他在电话里跟小芹说的话,小聂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西的俊晖汽车配件厂进展顺利,可现在的瓶颈是销售人员少,推销能力差。小聂就算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组建出像小太阳公司那样的销售队伍,她对这些村民没有信心。况且,小聂发现,他们越发不听自己的指令了,似乎更希望汪富贵来直接领导他们。
小聂自从上任俊晖这家农村民营企业,越发感到自己像只蛹,被自己吐出的丝越裹越紧。民营企业内部往往矛盾重重,关系盘根错节,就像之前的小太阳公司。城市中的民营企业尚且如此,更何况这里是偏僻的农村,情况更为复杂。开始她并没在意,但发现,不定哪件事就得罪了谁,而且消息会迅速扩散。她之前在小太阳,往往还能知道是谁在跟自己作对,这里,她连对手都不知道,而且无法知道。她感觉自己被隔绝在这些“乡亲”之外,风俗文化、生活习惯和价值观的差异,很难调和,她渐渐被孤立了。
小聂也想过融入,但她最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想把北京销售总部做好,往后这里只提供产品就行,自己也不必费心思去笼络人心。
说到汪富贵,小聂一直对他抱有希望,那就是尽快上马整车。但看看汪总最近的状态,身在江西厂里,心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她不由得心生怨气。果然啊,还是想着学姐小芹呐。
人真的都很贱,看来这汪总再怎么特别,毕竟是这山旮旯里出生的,也一样贱。挺大个男人,离了个小芹还不活啦?真不知那骄傲、娇气还很幼稚的小芹好在哪里。虽然小聂气不过,想起在小太阳公司时,自己还想过跟小芹一拼高下,现在想想实在可笑。
但她觉得这是件好事,她真希望村支书再来催婚,好告诉他:汪总心里只有那个小芹。
江西农村的男人,生来就坚韧不拔,像这里山中的竹子。他们吃苦耐劳,对家庭有责任心,辛勤劳作,不畏艰辛,但较起劲来也够人一梦。他们本乡本土地很抱团,一走进北京那样的大城市,却面临着种种的不适应,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撂了爪儿了。
城市的喧嚣和繁华的确让他们新奇,但更多的是感到迷茫和无助,许多自称“泥腿子”的乡亲们,迷失在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之中,怕坐车花钱,撩开大步走在平整的大街上,过足了瘾,却迷了路。有些带他们坐一遍的公交,再去坐时,还是不认路。城市的复杂他们不理解,以为问个路得客气一番,哪知人家没工夫跟你闲扯,有些干脆丢个白眼给你。
“别说做销售了,就连走路都能把自己走丢了。”小聂对汪富贵抱怨着。
汪富贵是和这些兄弟一起长大的,他吃百家饭,在各家躲躲藏藏的时候,已经深谙世道了。从内心讲,他不会因为什么市场经济就抛弃对家乡的情感。但他想:怎么也得带出几个本乡本土的人,否则都是流水线上的工人,还不如种地,那不是什么手艺。
“就不能带出几个聪明点儿的?”汪富贵问小聂,语气中都带着恳求。
小聂想说,他们也得听我的呀,但想想未免太孩子气了。于是换了说法。
“我也想了,要不找几个年轻点儿的,最好未婚,带他们先做做周边的市场。一下就去北京,您知道,要常驻的话,如果都有家室,安不下心,做不长久。”小聂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的两个哥哥现在在干嘛?之前说他们都下岗了?”汪富贵突然问。
小聂心想:这汪总真的是农民意识很强,总想着上阵父子兵,就不懂在城市里反倒是亲兄弟明算账的,自家人不好一起做生意的。
不过,二哥的确刚刚下岗,也在催自己帮忙找工作。小聂快速地在心里合计着,她想起之前的小太阳公司,好多“老人”也都是汪总公司初创时的“铁哥们儿”。他们就算犯再大的错,汪总也把他们当“自己人”。也许吧,在企业里当领导,手下需要有“自己人”。二哥再怎么样跟自己也是一奶同胞,将来自己在这个厂里也算有个“自己人”了。况且,二哥不像大哥那样懒,他还是有一股不满足、不服输的劲头。想到这儿,她决定把二哥拉到江西厂里来。
“谢谢您一直惦记着我的家人。是啊,我二哥现在下岗在家,他之前在公交当售票员,嘴皮子溜着呢,干销售应该是把好手。而且他现在单身,可以住在厂里。只是,您不吐口,我怎么好让他来呢?”小聂还是第一次在汪富贵面前忸怩,显得很不好意思。
“哈哈,你这个小聂啊,你是主管销售的厂长,招收销售大员当然是你说了算啊。我要是找什么人来,也得让他听你指挥,不是吗?”汪富贵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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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关村租了一个写字间,你以后在北京就去那里办公,咱们招聘也显得体面些。库房我正在想办法,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我都不好意思啊了。”汪富贵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在桌子上轻轻一推,放在了小聂面前。
小聂心想:这汪总越发显得土气了,他怎么离现代化管理越来越远了。而且,谁不知道你啊,还家里的事,不就是小芹的事吗?不由得越想越气。
“汪总,您这是何意啊?您这样的方式,多少钱我都不可以收的。如果您想给我奖励,就通过财务算进奖金里吧,总得有个名目嘛。”小聂显得很平静,但汪富贵却感觉正言厉色的。
“那我就让我二哥到江西厂里来上班了啊,您放心,我会一视同仁的。毕竟他也没干过销售,而且之前国企很松懈,他也是一身的毛病。不过,我努力让他快些适应。如果您那边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推荐一下,需要尽快组建一个销售团队。”小聂说得很自信。
汪富贵看着面前的小聂,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起几年前用信封给小芹寄银行卡,想起和小芹一起去北京人艺看话剧。因为那时小芹还是个学生?还是小芹本就单纯?如今小芹成长了?
他努力把思绪拽回来,对小聂说道:“知道上地吗?”
”当然知道,怎么,汪总您是看上那里啦?“小聂眼中闪耀着惊喜。
北京毕竟是首都,你难怪北京人自负。别的城市人吃的是粮食,他们吃的是消息。从“走后门”盛行的时代,北京人就对“小道消息”推崇备至。后来他们认为自己一直是对的,那不叫“小道消息”,那叫“信息”,那是胜人一筹的“先机”。后来把这些“先机”运用到股市上,楼市上的人,都发了财。也许吧,这是一种社会生态的平衡。七八十年代,北京人踪着高干子弟,不为图人家什么,就图他们知道点儿“内部消息”。现在九十年代了,来北京的“外地人”(这应该是北京人最早创造出的叫法)越来越多。他们也更热衷于打探消息,而且,现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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