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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高萱他们离开后,姜楠这才有机会拿起酒水抿了一小口。
她眉头一皱:这酒真烈。
紧接着她将烈酒一饮而尽,放下杯盏,回味了一番,适才问起:“当今世道究竟怎么样?”
“姜姑娘走过一路,你觉得怎么样?”阿来反问。
姜楠沉默一瞬。
“我十年前刚到吴国的时候,身份不明被抓进了一处房子里。那里的人似乎都是从其他国家逃难至吴国盛京城,他们说:宁做盛京的乞儿,也不做他国国民。”
阿来为她再斟酒,回应:“十年前盛京奢华,那时无一城邦能与之比肩。”
姜楠接着说:“但当时的我没有多加在意,我是在别人的府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如今我细细想来,似乎有很多难民围在盛京城的各家酒楼后门,等着前厅贵人们剩下的珍馐。”
“后来呢?”
“后来,我随着朋友从盛京走到边境宿城,一路上看到好多难民,是有别国而来,也有吴国本国的,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盛京城。”姜楠用指尖拂着杯沿,继续道:
“而现在,我走在魏国,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路上没了往奢靡处求生的难民,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种田的种田,求道的求道,通辩的通辩。”
“姑娘可知为何?”
姜楠摇了摇头,忽然一直看向窗外的她将手里的酒杯一放,“等下。”
她说着,几步走向外头,向一群人质问起:“你们在做什么!”
阿来紧随其后,只瞧她推开正在欺负人的几个男子。
这几个男子几杯黄酒下肚后,不知为何明明与地上的乞儿擦肩而过了,却又退了回来,冲着坐在地上的乞儿拳打脚踢。
坐在窗边的姜楠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才撇下阿来往外而走。
姜楠的力气不大,推开那几个男子,又反被那些人给挡去。
她踉跄地往后倒,幸而阿来来得及时,捏着袖子抬手抵在姜楠的后腰才使得她站稳。
几人本想教训一下姜楠,却见她身后跟着一男子便也作罢。
这几人姜楠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下午在山崖上见过一眼的那些文人墨客,“你们为何要欺负一个乞丐?”
“这人长得这般丑,我若是他早就寻死了!”其中一打扮整洁的男子,身上散发着酒气,一指蜷缩在地上的乞儿说。
入夜了,这乞儿蜷缩在地上,躲在暗处。屋檐上挂着的灯笼投下昏暗的火光,隐隐绰绰的将乞儿可怖的样貌照出来。
他的脸上,脖子上,手上,一切能被人看见的肌肤上,坑坑洼洼、起伏不定。就像是被火灼烧以后,肌肤融化了的模样。
“公子,我…我……”
乞儿开口求饶,声音又似有什么异物卡在喉咙里,嘶嘶裂裂,令人刺耳难受。
姜楠咽了咽唾沫,收回不礼貌的惊愕视线,与那几位文人说:“这也不是打人的理由。”
“打人需要什么理由!”为首的那人似乎嚣张惯了,抬手还想推一把姜楠,还没碰到,便被阿来拿匕首挡开了。
那人不依不饶,似乎想到了什么,“姑娘莫不是知晓我乃是吴国盛京城人士,知晓今日在此的是各国才子,想一博名声,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一个丑陋的乞丐出头?”
他一语罢,在其身旁的几个男子瞬间露出了然的神色。
紧接着一直站在这些人身后的楚国高氏拿着扇子拂开拦住他的人群。
他手中的扇子瓷白纯净,下端垂挂的是同样材质的坠子。
高咏怀将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敲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含笑着拿扇子一指恭恭敬敬的吴国赵氏,笑道:“赵兄怎么可以将真相说出来,姑娘家脸皮薄,你驳了她的面子,还让她怎么活呢。”
“是你们活不了吧。”阿来面色冷冽,眼神如霜,直视着这群各国纨绔,在纨绔们玩味的眼神下,对那守护这座城市的魏国士兵道:
“官差还在等什么!这些人藐视我魏国律法,在我魏国境内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此等恶徒还不抓,是想我们去那临渊过清白桥,敲那鸣冤鼓,上达天听,告你们渎职之罪么!!”
高怀咏这群人或许万万没想到,他们这群人乃是各国的青年才俊,各国的未来栋梁,家世更是非比寻常。他们不过是打了一个丑八怪乞丐而已,怎么要被抓了。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我魏国法律严明,以‘法’治国。无论是魏国子民或是他国之人,无论是王侯公卿还是商户百姓,只要在我魏国领土之内,必要守我魏国律法!”
“怪不得,怪不得大家都说,魏国以法治国,拒绝礼制,如同未经开化的虎狼,儒者当不入魏!”高怀咏双手被官差押住,他挣脱了一会儿,又说:“我自己走!!我乃昌永高氏,世家君子,与你们不一样!”
然而官差却不是任由他撒泼的人,押解着他们离开了。
等到他们这些人走了之后,阿来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包钱袋,拿了一些出来之后,将剩余多的放到了地上乞丐的手里,“乱世求生说难也简单,你若不怕辛苦,可以去府衙登个户籍,让他们给你分一些田。”
“田?帮士族种田么?若是如此,还不如做乞丐,起码拿到的都是我的。”说着乞丐将钱财放入自己的怀中。
“魏国没有这样的士族,五年前,那些抢田霸地的士族,不是被杀就是被赶出,如今的田地是国家的。”
乞丐又说:“那就是帮国家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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