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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杨家。
杨菀之坐在书房,毛笔在纸面勾勾画画,却怎么都画不出想要的图样。她心烦意乱地将纸丢到一旁,索性专心想起事来。
状,要告,可怎么告?两腿一屈反而是最轻松的一步了。辛温泰此次下江南,虽然时间线拉得很长,但实际上在每个城镇停留的时日并不多,扬州府也不过待了七日,维扬县最多四日。光是跪下喊冤可不成,如果辛温泰愿意查自然是好事,若是这位太子殿下不愿意管这档子事怎么办?若是把这事又甩给了闻县丞怎么办?
杨菀之脑子一团乱麻。
她幼年时人人都赞她是天才,等长大以后倒是总被戏称“呆子”,不外乎因为她不通人情世故,不似闻亭静和平儿那般八面玲珑。要她去做一个复杂的榫卯,去建一个在外人看来不可能建成的大桥,她心中自有沟壑。可要她去揣摩人心的善恶……她全无头绪。
至于平儿的身世。
辛温泰的到来到底是打乱了一些计划。
辛温平与杨菀之谈过一些自己的想法,倒是与杨菀之不谋而合。且不说辛温平现在一介草民,去了大兴该如何面圣。就说她一旦回归皇室,势必要卷入争斗之中,但辛温平如今只读过几年的县学,虽然在维扬县的女子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可和皇室中人是没有可比性的。姊妹俩一直滞留在维扬县一方面是因为杨菀之还期盼着王逢失踪案能有转机,一方面是因为辛温平去郡里书院求来了一个去洛阳河曲书院的机会。
河曲书院虽不在首都大兴,却是当之无愧的书院之首,据说窦太傅入朝之前就曾在河曲书院教书。先皇偏爱东都洛阳更胜于大兴,在位时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洛阳度过的,于是河曲书院便成了第二个太学:一个只为寒门开放的太学。
是的,河曲书院非寒门不收,学费低,但生活苦。窦太傅虽为官宦之后,但从祖父辈家道中落,父亲原是一方父母官,自幼见惯了田间劳作,也略懂耕耘,因此掌管河曲书院后大倡“为耕为读”,河曲书院的学子在求学之余还要打理书院后山的十多亩农田。其实比起正经的庄稼人,百来号学生种十多亩地的劳动量并不算多了,但河曲书院的这般做法无疑是拉近了百姓的心,从河曲书院出去的学生,成绩斐然不说,也都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也是秉承着“天下同学”的理念,河洛书院每年会给各个郡五个名额,只有参加选拔考试的前五名,才能进入河洛书院。只是这参加考试的名额也是很难求的,辛温平这次求来的,就是参加这选拔考试的名额。考试辛温平已经参加了,姊妹二人在等那个结果,如果辛温平考上了,便即刻去洛阳;若没考上,再考虑去其他地方。
至于大兴,暂时是没法去了。要出远门就要去找户曹办路引,去别处还好说,去大兴的话只怕闻县丞和闻亭静都要从中作梗。杨菀之原定的曲线救国计划是二人先去益州,那里的青羊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学府,然后再对大兴徐徐图之。
但眼下有一个现成的捷径突然被丢到了面前,像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引诱着姊妹二人伸出手。
辛温平和钿奴坐在书桌的另一端。钿奴正在学习辛温平的字迹。
辛温平带这个女孩回来,又让女孩同吃同住,穿着打扮都要模仿着她来,手上还捏了人家的弟弟和死契,心里打的主意杨菀之一猜便知。她内心并不赞同,可辛温平已经拿定了主意,她也不再多嘴。
“你想让她顶替你去做这个皇女,万一别人占住了这个位置却不给你了怎么办?”杨菀之那日问道。
“阿姊,有些位置,不靠本事坐,就要拿命去换。她得有这个命!”辛温平笑道,旋即又小声地说,“……当然,我也得有那个命。”
她好像比杨菀之更早也更自然地接受了自己即将进入一个残酷世界的现实,也更快地进入了角色。前几个月还会坐在自己床边掉眼泪的小丫头,好像莫名其妙就长大了,让杨菀之都有些看不懂她。
辛温平其实早就注意到杨菀之的烦心了,只是有钿奴在,她不好和阿姊聊这些。等到钿奴练完字回屋后,辛温平才同杨菀之说:“阿姊若想伸冤那便趁着太子还在,先把这案子捅到太子面前,至于怎么查,那是太子的事情,我们只能赌一把。但阿姊也不用太担心。我的身份,先不用暴露出来。如果太子那边查不出什么来,闻至焕和郑礼要为难你,我们再打出这张底牌来。如果太子查出来了,闻至焕和郑礼也没法蹦跶了,我们还可以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走。”
“好。”杨菀之点了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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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扬县,寺下村。
一个黑影闪进了郑世成家中。
郑世成捏着手里的信,砰地一下,将桌上的茶水都掀翻,质问身边的管家:“我不是叫你把东西都处理干净吗?为什么县里有人传信给我说,营造司那个姓杨的黄毛丫头和她妹妹找到了证据,明天就要找太子告状?”
“这……这小人已经处理过了,可……我也不知道她从哪能拿到证据啊……万一是送信的这个人在欺瞒老爷,该如何是好?”管家战战兢兢地答道。
“你觉得这事本老爷应该就这么揭过去?”郑世成冷笑道,再次发火,“这万一是真的,你我可都要掉脑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那丫头已经被剥了差事,也算不得县里的官,一介草民而已,我要你尽快把她做掉!在她开口之前,让她姊妹二人从这个世界消失,听懂了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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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望月书院。
两个身影正在月下煮酒对酌。其中一位是个中年男子,身着藏青圆领袍,正襟危坐;另一位则是个英气十足的年轻女子,穿一件旋子花纹大歌袍,衣领半敞,露出鹅黄色的中衣,一副逍遥模样。那男子正是引荐柳梓唐的先生,许知远。
许知远缓缓开口:“你说二皇女不会和辛温泰走,如何笃定?”
女子笑着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凭我是辛温泰的未婚妻。他什么脾性,我太了解了,那丫头……呵呵。”
“……”想到眼前这位和辛温泰的关系,许知远沉默了一瞬。
“戏台子,我为她搭了;棋子,我也送到她身边了。怎么演这出戏,就看她的本事了。”女子轻笑,“你就当这是我们对她的考验。辛温泰背后已经站了李派,他本人的立场也决定了他不可能站在竺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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