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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从开着的窗户钻进来,吹得蓝色的窗帘忽地飘了起来。
鼻间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加浓郁,门外走廊里的脚步声让人心生不安。
张翠花低垂着头,她并不知道眼前两个孩子心中的忐忑。
突然,她松开林野的手,猛地站起身来。
林野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手不自觉地抓紧床单,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翠花婶子还是生他的气了吗?
王思明也抬眼看向张翠花,眼里有着不自知的紧张和期待。
张翠花静静地站在那里,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看了看林野,又瞅了瞅王思明,语气坚定地说:
“小野,三儿,我要跟王老实离婚!这日子,我不跟他过了!”
窗外的风忽然停了,窗帘静静地垂落下来,走廊里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林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里有光芒陡然绽放,他不敢置信地问道:“翠花婶子,你相信我说的话?”
张翠花一脸不解地看向林野,“小野,娘当然信你。王老实做出这样的事,娘绝对不会原谅他!”
“娘?”林野眨了眨眼,满脸都是疑惑。
张翠花神色突然有些忐忑,她颤抖着双手抓住林野的手,“小野,娘对不起你,娘不知道你一直在外面,让你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
小野,你其实是我的亲生儿子啊!”
“什么?”林野呆愣在那里,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张翠花轻轻抚摸着林野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把王老实当年的所作所为讲了出来。
林野只觉得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脑子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迟钝地反应不过来。
他在心中一点一点捋着,他原本就是翠花婶子和王老实的亲生儿子?
出生时因为体弱怕养不活,被王老实偷偷给调换了?
随后,可能又被有私心的他妈柳梦给悄悄换了?
“小野,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杨树叶形状的红色胎记?我的老三出生时就带着这胎记。”
张翠花目光灼热地看向林野。
“有,我屁-股上有这么一块胎记。”林野呆呆地说。
“所以,你肯定就是我的儿子,是我的老三啊!”
张翠花虽说早就听王二民说了,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林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柳梦压根就不是他的亲妈?
怪不得柳梦从小就不喜欢他,怪不得柳梦一直对他不闻不问。
他的记忆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小时候,他悄悄地站在门外,偷偷从门缝往屋里看。
他看到他妈柳梦亲昵地搂着顾正旭,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还把家里藏着的糕点和奶糖都拿来给正旭吃。
那是他从来没吃过的东西。他天天吃不饱,正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便大着胆子推门进去。
“妈,我饿了,能给我吃一口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梦却突然恶狠狠地看向他,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推出门去。
然后,那门就咣当一声,紧紧关上了,里面还有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
那时他很难过,但想起姥姥的话,因为他克死了爸爸,妈妈才不喜欢他,他只能把难过深深埋在了心底。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谎言!不是他克死爸爸,柳梦也根本就不是他亲妈!
许多年都不曾哭过的林野,眼中缓缓流下一滴泪。
张翠花看到林野脸上的眼泪,心疼地喘不过气来。
她伸出手轻柔地替他擦着眼泪,可自己的眼泪却又滴到林野的脸上,“小野,都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小野,娘以后都会在你的身边......”
“小野,你还愿意当娘的儿子吗?”
林野回过神来,看着张翠花,只见张翠花的脸上满是紧张和忐忑,她正满眼疼惜地看着自己。
那慈爱又温暖的面容,正是他最想要的娘的模样!
老天啊!他的愿望竟然成真了?翠花婶子竟然真成他的娘了!
他那荒原一般的心,仿佛突然间吹来一股春风,刹那间,草长莺飞,花儿盛开,阳光明媚。
他脸上一下子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却又湿润起来,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愿意!娘,我愿意!”
“小野!儿子!”张翠花嘴唇颤抖着叫道。
“娘!”林野声音哽咽。
本该抱头痛哭的场面,母子二人却因为林野的伤口,只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相看泪流。
王思明看着张翠花和林野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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