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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们的谋划沈筝丝毫不知情,她与余正青走在村中,村民们穿着鞋,在晾晒的稻谷上来回走动。
这是在给稻谷翻面。
晒坝地界不大,若想将稻谷都晒下,就铺得厚,上面的稻谷晒着太阳了,下面的都还捂着,湿气出不去,容易捂出霉。
稻谷一旦发霉,普通霉菌还好,但有些霉菌,可是致命的,莫说留种了,吃都不敢吃。
往日其他县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一老婆子家的稻谷发霉了,那霉的颜色还特别鲜艳,老婆子估摸着,看起来这么漂亮的霉,吃下去应当没事才是。
她就将发霉的稻谷洗干净,还特意晾晒了一番,煮来吃了。
谁知当晚人就不行了,大夫看了直摇头,明言已经没救。
这一案件可把那县中的人吓坏了,只吃东西而已,怎会死人?且那东西还是晶莹剔透的大白米。
之前灾荒年间他们什么没吃过?上摘果子下啃树根,怎么不见有事儿?
虽然百姓这么想,但那个县的县令还是拎得清,他当即命人将老婆子家发霉稻谷全给处理了。
怎么处理的?
扔后山林子里去了,林子里有野兽,野兽不吃素,但有食素的小动物,小动物吃了被毒死,野兽再吃小动物,也逃不了--大夫说那毒很猛,绝对能毒死。
若是能毒死一两只,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谁承想百姓没造福到,反倒是害他们。
有不信邪的人感觉那老婆子身死,是因为误食了耗子药,年纪大了,记不清也是正常。
那可是大白米啊,多稀罕的东西,县令大人命人白白扔掉,看得他们心窝子都在疼。
两个老光棍结伴上了山,欲将那老婆子的霉米给找回来。
其他人虽心疼大白米,但也不敢随他们去,山上真的有野兽,且那时还不算灾荒年了,为了几口吃食丢了命,不值当。
老光棍不一样,没有妻儿老小,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贱命一条,活一天,填饱一天肚子,就已然很满足了。
县衙衙役也怕野兽,没敢将麻袋扔得太深,俩光棍运气也好,没遇到野兽,连夜就将麻袋背下了山,又连夜将霉米洗净,饱餐了一顿。
真满足啊,他们想,多久都没吃得这么饱了。
过了好几日,老光棍家毫无动静,没人出门,也没人知道。
两个老光棍也没家人,还是有人从他们家门口路过,闻到一股特别的臭味,那人说味道很奇怪,不像粪便,粪便没这么臭,没这么恶心人。
像腐肉的味道。
老光棍穷得叮当响,哪里买得起肉,就算运气好捡了一块肉,不立即将肉生吃都不错了,怎会等到肉都臭了还没动作。
这很奇怪。
那人心中有些猜想,不敢相信,叫上不少人一起撞了门。
将门撞开后,味道更大了,他们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太辣眼睛。
待他们看清屋中景象时,彻底受不住了,转头就冲到院外吐了起来。
众人吐得眼泪汪汪,恨不得将胆水一并吐出来。
天气大,老光棍已经烂了。
这件事儿,成了全县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惋惜:两个老光棍虽然没成婚,但也不偷鸡摸狗,就是懒了些,死了可惜。
有人嘲讽:县令大人都下令扔得远远地了,这俩人还是跟恶狗似的去捡回来吃,死了怪不了谁。
有人拍胸口,自觉逃过一截:他也想上山捡来着,被自家婆娘拦了下来。
众人如何反应都是小事,苦了他们的县令大人。
出了人命,总有人要担责,他们那勤勤恳恳的县令,被知府大人安了个治下不严的罪责,知府大人说他不该扔到山上去,该用火烧。
县令大人的官帽虽保住了,但总归升迁无望。
后来这件事还是被宣扬了出去,就是为了给百姓们提个醒,生了霉的稻谷与大米,都吃不得,会中毒,且再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活脱脱的阎王在世。
别县的百姓与官员都有些唏嘘,不知道该说那县令害了光棍,还是光棍害了县令。
沈筝见村民们翻稻谷累得满头大汗,心中有了想法,立即与余正青去了县学一趟。
余正青知道她又有新主意了,也不问,就跟着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她找到乔老,给他描述了一下晒耙的大致模样。
“用竹子做,省银子又省力,长长的竹竿把手,下方是竹编的耙子,竹竿一定要长,人站在原地,就能用耙子翻不少稻谷。”
沈筝觉得这种简单的工具,大周应当早就有了,只是同安县这边不常用。
果不其然,乔老听后点了点头:“这晒耙我之前听说过。”
他在心中谱好图纸后,有些傲娇地昂起了头,“这种简单的工具,若非给咱们同安县人用,老头子是绝不亲自动手的。”
沈筝笑道:“这两天日头大,稻谷再晒一两日就可以筛种了,您老做一两个出来就行了,让他们先试试,好用的话明年秋收前再做。”
乔老点头,沈筝又想到还有一项工具,一并给乔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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