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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琰回应的是智远和尚,视线却也落在王晏身上。
王晏眼睛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玉琰略微有些意外,自从她来到这里后,每次见王晏,王晏都目光凌厉,鲜有这般失神的时候。看来该是在为政务分神。
难不成……宫里有消息传出来了?不应该这么早才对。
谢玉琰往前走,身后跟着垂着头的严随。
“这是大和尚的弟子?”谢玉琰看向智远和尚。
智远和尚行佛礼:“正是僧人的俗家弟子。”
谢玉琰看向严随:“那就让这小近住说一说,宝德寺这口钟有名气是不是好事?”
严随小心翼翼地看了谢玉琰一眼,刚刚他守在山脚下,就是为了见见这位……善人,想要与她说两句话,最好能打探打探消息。
人是见着了,可是不但啥也没问着,他心底的那些秘密,还都被她看透了。
严随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个女施主从哪里看出来,他私底下偷学道经的,这也就罢了,竟然还知晓他喜欢将东西藏在佛祖像后。
不,她不是知道,她是从他嘴里骗出来的。
严随生怕谢玉琰将他的秘密说出来,不得不开口迎合:“是好事。”
“刚刚弟子在山脚下,看到一个主人要殴打奴仆,有人提醒说,寺中佛钟见不得这些,那主人立即住了手。”
谢玉琰看向智远和尚:“最近大家都猜初二那日能不能敲响此钟。”
“北方战事刚刚平息,大名府宝德寺就发现了上百年的佛钟,这是吉兆。”
“大名府平安则钟响。有福之人十里之外,能听余音。”
“那主人生怕听不到钟声,奴仆便免遭一顿毒打。”
“若是将来大钟声名远扬,兴许能够庇护一方百姓。僧人说的那些话岂非成真?既然都是好事,大和尚何必计较太多?”
这话……
不能说没道理。
智远和尚闭上眼睛直念佛经,然后清越的声音再次入耳。
“我让大和尚勤念经文,何尝不是种下了善因?将来必得福报。”
智远和尚豁然睁开眼睛,那明媚的笑容立即映入眼帘。
“阿弥陀佛。”智远和尚心中一阵颤抖,他可不敢说,这话牵强附会,没有一点的道理。
可他也确然忍不住心中念经,稳固他的佛心。
所以……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谢玉琰坐下,向严随招了招手,低声道:“我带了些供果,劳烦小近住帮我放去佛堂。”
严随点点头,正要往外走去。
谢玉琰道:“别忘了换些贡品给我,我还要带回去分给族人。”
严随立即瘪了瘪嘴,他本想借机离开,被她这样一说,他还得折返回来。
谢玉琰的目光在严随身上逗留许久,看到他身上那破旧的衣衫,还有脸上那挂着的一抹假笑,都是那般的熟悉。
前世在道观中,她有一段难得清静、快活的日子,师父竭力庇护她,让她在最艰难的日子里,没受得半点委屈。
能遇到师父,是她的幸运。
现在他们在这里重逢,她终于也能回报一二。
王晏看向谢玉琰,她扬起嘴角再次露出笑容,一双眼睛始终没有从严随身上挪开。就连他的这般打量,她都没有瞧见。想到这里,他目光微深,摸索着手中的茶杯,那严随是她认识的人。
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她那个时间。
所以,她才会欢喜。
遇到了想见之人,自然不一样。
谢玉琰转过头:“那小近住也是大和尚捡来的孩子?”
智远和尚道:“前两年,他生了重病,被人丢在了寺庙外,身上夹了一封书信,告知名讳和来历。”
谢玉琰道:“他家中人一直没来寻?”
智远和尚叹口气:“没有。”
严随一直盼着家人能来,可惜……没有半点消息。现在他连自己的姓氏都不愿意叫,只让人唤他:严随。
谢玉琰不知晓为何师父不愿意剃度,若是能选择他愿意出家,还是留在红尘之中。她觉得是后者。
师父忌不了的东西毕竟太多了。他常常念叨着他的酒肉,还有忘不了的师祖、恩人,还有他们这些弟子。
所以,她也不能立即将师父带走,她挂念师父,这里却还有一个老师祖。
好在,她已经在这里了,宝德寺会变好,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谢玉琰从于妈妈手中接过一只匣子递给智远和尚。
有了上次佛炭的经历,智远和尚不太想伸手。
女施主的东西,总是不太好承受。
谢玉琰道:“只是几支象生花,不值什么银钱。”
说着她看向王晏:“王大人也有。”言下之意,大和尚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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