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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赵识檐缓缓苏醒,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抬头揉太阳穴,睁开眼,缓了半晌。
用手撑着坐起来,丝绸被滑落。他身上还穿着黑蓝色的衬衫,不过领口袖口已经被人松开。
江枝雾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双肘撑在膝盖上,托住下巴,望着落地窗发呆。
窗外夜色厚重,发觉响动,她回过头来。漆黑的眼睫,看上去温和无害。
她站起身,轻轻的问,“渴吗?我去给你倒点水。”
主卧只开了一小盏灯,晦暗的光影之下,赵识檐点点头。
江枝雾拿着水杯返回房间。赵识檐刚从浴室出来,削瘦的下巴滴着水珠。咽喉到锁骨线条清晰优美,隐没在衣领里。
她把手里的水递过去,“头疼么。”
赵识檐疲惫道:“还好。”
嘴唇离开杯沿,微微有些湿润。听到她问,“你这几天都在这边睡?”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赵识檐…”
江枝雾叫他,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声音太低,有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她在叫哪个名字。
赵识檐恍惚了一瞬,感觉手被拉住。她的手指干燥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表情微微凝固,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这双手的主人没有用力,他却完全挣不开。
“嗯…”微微抬起脸,她有些犹豫,不太明显。
“是我刚刚做什么事了吗。”赵识檐眼睛里很坦然,“我喝醉了,抱歉。”
“不是…”江枝雾否认,不自觉顿了顿,不知道如何开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拉上去碰了碰自己耳朵。
出乎意料,指尖被硬物戳了一下。赵识檐立在原地,几乎是立刻绷紧了神经。
喉间干涸,想再去喝几口水。
“知道这是什么吗?”江枝雾把头发撂到耳后,白皙小巧的耳垂上,嵌着一对纯银树叶耳坠。
做这一系列的动作,她自己都替自己难为情,“我有耳洞,所以那天,你说喜欢没有耳洞的,我就坐下去了…”
虽然只是个借口,但是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好再往下说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小声地说,“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怕给你添什么麻烦,当时没有想太多,所以”
赵识檐挑眉,“就这样?”
“嗯…”
他沉默着,手动了动。又重新摸上她的耳朵,软软的耳骨,用指腹摩搓,揉来揉去,毫无顾忌。
她麻了一下,像是被电流通过,酥麻的感觉瞬间窜上来。她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血色翻涌,努力平静了一会。
赵识檐还在那儿揉搓她的耳垂。虽然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他好像被抚慰了一般,心情不错。
这段算是揭过去了。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隐隐约约有春晚小品的声音传来。两人肩并肩,坐在大床上,客客气气,隔着一点距离。
江枝雾觉得,这可能是她有生以来,过的最安静的大年夜。
其实…他们应该是全天下相处模式最荒诞奇怪的夫妻了。
赵识檐呢,气场冰冷,生性寡言。总是一副不阴不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冷淡端肃。
而她呢,不爱表达,又是有点刻板守旧的性子。
他们都很无趣,长到这么大,除了漫长的暗恋,不曾拥有什么正常的恋爱体验。
喜欢人的方式也是笨拙又单一,只想着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可最后靠到一起了,又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的、才是安全的。
赵识檐腰背笔直地坐着,像尊观音一样。
有好一会没说话。
绕是江枝雾这么慢热的性子,也被逼得不得不主动开口,“我们结婚了,你如果有不高兴的,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一直憋在心里。”
“还有印蓝,你其实一直都很在意,对吧。”
他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江枝雾也无所谓,她心里坦荡直白,尽量叙述地诚恳自然,“李文清之前问我,能不能做到同时喜欢两个人。”
“也许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我没法喜欢一个人,然后去爱另一个人。”
因为小时候的毛病,她说话不爱用长句。这会一气儿说这么多,憋得满脸通红。
慢慢地,赵识檐嘴唇抿成一条线,感觉血液在低沸。
她本来就不会太会说好听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懂她的意思。江枝雾忐忑等着他的反应,等了半天,又补了一句:“而且…你和印蓝之间,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话音消失在唇齿间,她毫无防备,被一下按倒在床上。
赵识檐双手撑在她的耳侧,那双令人着魔的眼睛像个深渊,有一点光倒映在里头,动人心魄。
他放低、放轻了声音,带着诱哄,“那我和她…你选谁…”语毕,像是没耐心了,也不想等她的回答了,俯下身,咬住她的脖子。
昨晚睡的太好,好到江枝雾被闹钟吵醒时,都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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