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最新域名 m.boshishuwu.com
满不满意?
这话问得好。
程娇扫了这院中满目苍夷,有些树木花草的枝叶被折断零落在雪地里,甚至有些都被连根挖起,心中哪里能满意的。
这还是她现在看见的,这屋里头估计更甚,毁坏的东西不知凡几,恐怕连砖都被撬起来了。
只是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人平安最要紧,只能暂且忍下。
程娇扯出一些笑容来:“自然是满意的,多谢蔡副统秉公办理。”
真的是谢谢你了,还未来得及赶尽杀绝。
蔡成大约是听出了程娇并不怎么和善的言中之意,心中恼火至极,但也只能隐忍下来,谁让她是临安侯府的嫡女,谢琅的未婚妻,陛下特封的县主呢。
他惹不起,唯有忍了。
蔡成袖中的五指握成拳,暗暗压下心中的怒气:“既如此,霍世子,县主,我等便回去复命了。”
“慢走。”
蔡成深吸一口气,转回身去让羽林军收队,然后带着他们退出了达奚家的宅院。
这些人来去匆匆,宛若土匪一般,离开之后,只留下满目苍夷,那一个个被挖出来的坑,就像是一个个被啃噬过留下的伤口。
天色蒙蒙,冬风冷,萧瑟孤寒。
达奚院长看着这院落,站在原地茫茫然,像是整个人都老了十岁一般。
虽然他年岁已然是不小,可他精神饱满,身体健康,虽然说还是有些瘦弱,但也有几分儒家老者的风范,翩翩君子,便是老了,也儒雅温和,像山一样伟岸像水一样宽容。
达奚家能有今日,也是达奚院长多年积累才有的,这一草一木,也全然是他用了大半辈子栽种的,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父亲。”达奚玄鱼见他手都在不停地哆嗦,上前去扶住他。
达奚院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抬眼看了看天空,任由寒风吹着,似乎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过往。
当年他也曾被誉为少年天才,十八岁高中探花,世人皆言,他必然会位极人臣,四相之位有他一席之地。
可他偏偏遇见了夏王,纵然夏王野心勃勃,但却也是个健谈又学识好的人,他们未曾知晓对方的身份,便已是相交莫逆。
后来夏王与先帝争帝位,他心知自己没什么野望,也不敢去掺合这等大事,也只能与他渐走渐远。
再后来,夏王被诛,先帝登位,他也不敢留在朝中为官,便用积蓄买了这一片山地,建了广源书院,做起了教书先生。
碍于先帝与夏王的恩怨,先帝还在之时,他是连提都不敢提什么夏王的,还盼望着先帝不要想起他与夏王有过的情谊,免得遭到牵连。
也就是先帝驾崩元景帝继位,他才偶尔想起年轻时与他纵马游春、吟诗作赋的日子。
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夏王糊涂,能逍遥快活地活着多好,为何要去争什么帝位,最终落得一个身首异处,全家被诛的下场。
时而,他写下了‘忆往昔’‘叹流年’以及‘悼亡词’这样的诗词,还以当年友人的身份,写了几封信......
他没料到这些东西会成为捅向自家的一把刀,他以为三十多年四十年都过去了,连同夏王都被遗忘不再被人提起,是不会被翻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啊......
他这一生,家庭圆满,妻儿可爱,虽然仕途断绝,可却也走出了属于他的路,教书育人了一辈子,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不负此生了。
唯一对不起的,便是只有这昔日的友人了。
对方需要他相助的时候,他与他渐行渐远,对方死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眼,连同他的家眷,他都没有能帮上一丝一毫。
多年来,提都不敢提起这个人。
他还想着,等他死了,这些东西便给他做陪葬的,等到了地下,若是再遇见他,再与他畅谈诗文,述说平生。
“我无事。”达奚院长从往事中回神,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我今生合该有这么一劫罢了。”
先帝继位之后,他便担忧着这一日会到来,连官都不敢做了,可没想到,先帝没动他,到了今朝,却闹出这样的事来。
霍荀道:“夏王之事早已远去,陛下应该不会再追究,当年与夏王有关之人,先帝也早就杀了个一干二净,这一次,恐怕是有人旧事重提,告了你们,这才引来了羽林军。”
这言中深意,也是在提醒他们,他们家中有什么东西是不该存在的,要尽快处理,免得被人翻出来,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达奚院长与夏王的那点过往前尘,霍荀也是知道的,故而达奚院长真的留了什么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但达奚院长是否是夏王余孽这事,霍荀是觉得不可能的,当年夏王起势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渐走渐远,就连先帝也不曾定达奚院长的罪。
先帝有多恨夏王世人皆知,若是达奚院长真的与夏王谋反一事有牵扯,哪里能活得到今日。
“至于这蔡副统......”霍荀嘴角一抽,“也是你们命不好,蔡将军如今还在牢里,他估摸着急着像立功,正好你们撞上来了。”
时时,命也。
若是换做别人带人来搜查,或是蔡成没有落入这样的境地,也不会为了想立功而想整死达奚家了。
“霍世子说的,老夫都明白。”达奚院长转头看了过来,眼圈有些发红,神情有些颓然,
“今日真的是多谢几位,若不然此人定然不会罢休,指不定将我一家老小都下了大狱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图片章节,请推出阅读模式阅读完整内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