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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有些向往,便沉声开口道:“子窈,把我的名字写在你的旁边,好不好?”
当然好。
她不曾想那许多,于是落笔。
当是时,落花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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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他无故园,便只为她而动情。
于是,无论是他、又或是他的名字,现下终于可以同她并肩坐在一处了。
香风过她鬓,撩他痴人心。
他早已无路可退了。
日斜云定。
那厢,郝姨一见萧子窈与宝儿玩得欢喜,于是大起了胆子留人道:“夫人,我们穷人家虽然没什么好菜,但每一道都是用心做的。我瞧您这几日胃口都不太好,这是我们自家腌的酸菜,还请您尝尝!”
左右天色已晚,现下再回公馆又要烦请郝姨多跑一趟,思及此,萧子窈便施然应下,又唤小巧上前搭一搭手,最后阖家团坐吃一顿粗茶淡饭,也很怡然自得。
然后打道回府。
法桐道上,沈要又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萧子窈之后。
他总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牵住她。
许是做惯了护卫的缘故罢,他总觉得离她太近太远都不太好,可如今他分明有了牵她手的理由,却又说不出所以,不敢上前,总怕她拂袖而去。
谁知,他这般想着,萧子窈却回眸笑道:“呆子,手。”
却见她柔荑微张送至他身前,眼里似有星河。
暗香浮动,月如黄昏。
她的心情当真是极好的。
沈要于是想也不想,只一瞬,便将一手搭上了她掌心。
仿佛一条无限驯服的狗,主人要他握手,他便唯命是从。
彼时,他也是这般低微如许的。
卑贱吗?没有关系。反正他已经得偿所愿了。
他带着点儿怯意看她,心下却好欢喜。
“……六小姐。”
“嗯?”
“六小姐。”
“怎么啦?”
“——六小姐!”
终于,他却见萧子窈面上浅笑若无,又以纵容的口吻轻轻斥道:“呆子,你到底叫我做甚?”
他无限欢喜,然后低眉顺眼。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他便携着她走在路上,握紧她的手、靠紧她的肩,路灯昏黄融化两道影子,溶溶的一身,溶溶的一生。
可一生总有尽头,他们到家了。
沈要推开门,拉亮一盏新换的白炽灯,惨白照亮一室寂静。
小巧说道:“沈军长,我去给夫人熬药。”
他没有应,默过许久才道:“我去。”
然后,他便见得萧子窈微笑着揉乱他的发,那般无知无觉的宠溺与期待,杀得他心如刀割。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沈要于是慢慢的熬一碗毒药。
他倚在后厨偷偷的抽烟,自木屉里抓出满门朱盔墨甲君臣佐使,慢慢杀死她的孩子、杀死自己的孩子。
他不曾点灯,暗中便只剩下炉灶赤红的舌焰与香烟明明暗暗的睛子,他心下一紧一跳,火光便如是一紧一跳,好似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肯将他放过。
许是那毒药太苦,萧子窈便不曾察觉他指尖缠绵缭绕的烟味。
她被害而不自知,恍恍惚惚的举头欲饮。
只一瞬,他脑中有萧子窈细意教导宝儿习字的景象一闪而过。
沈要陡的站起了身来。
却见他一把夺过了那药碗去,漆黑死水倒映他二人相看无言,他哽了片刻,终于说道:“子窈,我刚才抽烟了。”
她一时有些怔愣,更有些莫名其妙,便道:“为什么抽烟?”
“我也不知道。”
他渐渐的退出门去,又将那一碗毒药端得好稳好稳,仿佛那竟是一碗教人忘忧圆梦的解药,他不敢洒落分毫。
“我重新再去熬一碗药。这次不抽烟。”
可他到底还是骗了她。
他守在门外,似泣却非泣,只待那汤药冷透了,方才拿去灶上重烧一遍,烈火如刑,烧尽他一贫如洗的真心与愧悔。
他终于面不改色的立在了萧子窈的眼前。
“对不起。”
沈要轻轻的说道,“这次是我不好。”
她只将那苦口的毒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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