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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旧日的镇威侯府,如今的东平侯怀化大将军府邸门口,有一队衣衫破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外徘徊不去。
其中一看着年过半百,两鬓花白的妇人迈着小脚上前,拽着一同样显得苍老颓废的男人,战战兢兢忐忑道。
“侯,侯爷,往日老六这逆子就不服管教,时至今日,他身居高位,封侯拜相,得新帝器重,乃是新贵,连咱们昔日的府邸家当全都归了他了,他能收留咱们吗?”
男人也就是昔日镇威候眉毛一竖,破旧的衣袖一甩,大声喝道:“他敢!只要他还姓程,只要他还留着程家的血,他敢不认我们!我可是他滴滴亲的亲大伯,是他的长辈!”
镇威侯吼的大声,一点都不带虚的,却丝毫没有想起曾经他们是怎么对待程塑,对待他的家小妻儿打压夺财的,眼下镇威候倒是理直气壮。
他气壮,却不代表他身后所有人都气壮。
见到明显苍老了很多的妻子,再扫一眼身边明显畏畏缩缩的家小,想到自己携家带口,如惊弓之鸟过街老鼠般,一路历尽艰辛,受尽白眼,才得以从南北归,镇威侯强制自我镇定安慰。
反正他自生来就长在锦绣堆,生来就是人上人,好不容易新帝大赦天下,他们又无甚罪责,能不用过人人喊打的苦日子,他自是要好好活着,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放心吧,他毕竟是我程家人,往日我们也不算苛责虐待于他,不管怎么说,一家子血脉亲人的,他总得顾惜着点吧,再说了世人注重家族,若他单蹦一个,想要在朝廷站稳脚跟有所建树,怎么也需得至亲至信之人帮他才是,论起可信,谁还能比得过自家血脉去?”
镇威侯信心满满,可这位侯夫人却心知,往日他们还就真苛待了老六一房,甚至还威夺他们钱财,新海阁的事情可别忘了!她自是没有自家老爷自信。
她不由忐忑,“可万一,万一老六不愿呢?”
镇威候冷哼,“不愿?他凭什么不愿!难道他就不怕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难道他就想做一个无宗可依,死了都没地去的孤魂野鬼?”
昔日的侯夫人一噎,呐呐干巴道:“如,如何能是孤魂野鬼?只要有钱有权,他另开一支祭祀自家父母,新建祠堂,新买祭田,重修族谱,百年之后,有的是供奉。”
所以这些根本就要挟不到老六呀!
“况且,侯爷,您莫不是忘了?当初在新京的时候,为了新海阁的事,老六为了反抗咱这才跑去投军的!”
说来她也懊悔,当初若不是有那么一遭,逼的这畜生东西豁命出去投军,他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荣耀?时至今日,他们又何须低人一等?
说来说去,还得亏了他们才是!
被妻子这么一提醒,信誓旦旦的镇威候心里其实也有了动摇。
是呀,他怎么就忘了,老六就是个贱骨头,打着不走哄着还倒退。
一时间,这位曾经的侯爷也底气不足了,呐呐道,“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咱们这一家子都流落街头吧?”
一家子老老少少都陷入沉思。
说实话,以他们当初对六房的态度,如今六房起来了,出人头地了,能善待他们就怪的了。
可不投奔老六,在这世上,他们举目无亲,最重要的是身无分文!
当初胡狄南下劫掠,他们逃的匆忙,本就没带多少家业南逃,大部份家底都留在了这里;
后来南边又乱,他们再逃,所剩不多的家业全都败坏一空;
再后昏君伏诛,他们这些昔日权贵各个如过街老鼠,家里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能抵京来寻,还是他们往日这些老勋贵一起相互携手扶持着,才一路狼狈走到京都,若是没有退路,等待他们的就是个死呀。
那不成,绝对不成!
思来想去,为了活的好点,镇威候准备先退一步,定了定神,他硬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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