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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盛世不常有。
唐宋长安,清明鼎盛,却也不过短短三百年尔,约莫可以活过十几代人,这其中又含着安史之乱、靖康之耻,土木堡之变、白门条约,这还不算,之后不太平的日子更多,然后就到了中华民国,却也没有几天安生日子可过,战乱更加天灾,越战乱越天灾,民不聊生的四万万人,关关难过。
今时旧年的岳安城便是如此了,适才送走了疟疾,却又赶上了暴雨决堤,洪水淹了大半座城,百姓流离失所,灾民死伤无数,沈要见过那场面——他当时被派去城北守边,与一群比他的出生还要生不如死的活死人混在一起,只管看他们生,又看他们死。
他无动于衷。
彼时,他时常见到萧大帅与萧子山出入城北,一为赈灾,二为安抚民心。
一次,他只见萧子山的大衣上扎着一条姑娘家的粉绸,便暗自想到:那莫不是萧子窈的手笔。
他只猜对她这一回。
再后来?
再后来呢,那粉绸便被萧子山施舍给了一个瘦成枯骨的小女娃娃,此人死在三日之后,是病死的,药石无医,死前更因发汗脱水之故而又瘦三圈,最后丢进尸坑火化,连同那粉绸一起。
有人就问:“四少,那条手绢不是您妹妹送你的?”
萧子山道:“是她送的,但是没关系。一条手绢哪有一条人命重要——那孩子和我说,她今年过年想穿粉红色的小棉袄,可我只能给她一条粉红色的小手绢。”
沈要抬尸体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还没有一个馒头重。
午间吃些什么?
他当时忽然暗自想到,可难民营里只有白粥和馒头,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他于是转头又想,倘若换作是他,到底还是萧子窈的手绢来得更重要些罢。
然后,便是眼前了。
暴雨又至,无休无止。
他昨日只管死缠烂打的赖在了家中,如此一来,今日他便再没了不去上职的理由。
是时,晨间约莫六时许,郝姨迟到了一会儿,萧子窈却并未怪罪,只道今天做些简单的菜色就好,再备一个饭盒给沈要带去,免得雨天营里食堂敷衍,他吃不好。
郝姨听罢,便是一笑。
“哎哟,夫人终于开窍了!”
她说,“那我就快些包两个死面包子,等沈军长去上职了,让下面的人拿去食堂锅上蒸一下便是了。”
“好。”
她二人正说着,沈要那头却已经坐在厅里等饭吃了,萧子窈于是远远的瞧了他一眼,忽然就道:“郝姨,我和你一起去厨房,我帮你打下手!”
“不行不行,夫人金尊玉贵,又不是闲来无事想做做饭玩,寻常日子怎么能让您来干活?”
谁知,郝姨尽管拦着她去,偏偏萧子窈却不买账,只管拨开人往厨房里走。
“早上包包子是不是很赶时间呀?那郝姨你就给他包红糖包子好了。我就……我就随便煮碗面给他吃。”
郝姨顿时一愣。
“夫人今天怎么想到要给沈军长煮面吃?”
萧子窈也微微一怔。
“没什么。”
“就是忽然这么想。”
“以前我爹爹上战场之前,我姆妈好像就是要给他下一碗白水面的。”
郝姨忍不住说了一句:“夫人不常提起您父母。”
“因为没什么可提的。”
她笑了笑,“我爹爹你们都知道的,是个老顽固。至于我姆妈嘛,她生在书香门第,不过也不是什么氏族大家——但是她很讲究,也不会做饭,顶多烧开水煮面条。我家里人都说我好的没学,只学了姆妈的矫情和爹爹的固执,说我难伺候。”
话毕,她便轻轻一叹,看龙头里的水有些发浑,就道:“你看,要是这种浑水,她肯定是吃也不吃的,非要人打井水给她来不可。我也一样。但是我爹爹就不在乎。沈要也不在乎。”
“那夫人还要换井水嘛吗?地窖里有。”
“换。”
萧子窈点了点头,“怎么不换?我姆妈当初就是这样,嘴上说着嫌弃,但到底只是为了让我爹爹吃得干净些才嫌弃的。”
檐下雨势不减。
煮面的确是最最简单的一件小事了,便是萧子窈也学得会,只不过稍微有点儿费时。
谁知,偏偏那呆子耐心奇差,久久见她不来厅中坐下,便立刻跑到了厨房里抓人。
“六小姐你在干什么。”
是时,沈要只管面无表情却又劈头盖脸的问道,“为什么不来陪我。我今天要去上职的。”
萧子窈于是就笑:“因为我再给你做吃的。”
沈要的眼睛一瞬亮起光芒。
“你给我包饺子了。”
“大清早的,谁有空包饺子?是给你煮面吃了。”
话音甫落,沈要便只见一碗素面横陈眼前。
没有葱花,也没有浇头,看上去十分寡淡,一眼到底就不会是好吃的样子。
偏他心下欢喜,所以怎么看那素面都觉得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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