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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
    剃样刀刮过胡茬，带来一丝丝的痒意。沈薇手指是温暖的，柔柔拂过皮肤，李元景想要侧头蹭一蹭沈薇的手指。
    “别乱动。”沈薇提醒。
    李元景便不动了。
    他心神荡漾，他认为沈薇对他还是有爱的，尽管不多。
    窗外夜色深深，远处的落月湖风声很浅。沈薇给李元景刮完胡子，又洗了洗手，将剃样刀搁回匣子里。
    沈薇困意上头，又回到寝殿里歇息。
    刚躺下，李元景轻车熟路走进屋子里，熟练地揽着沈薇的腰。
    隔了一个寒冬，李元景终於又能拥抱沈薇了。他低头，在沈薇脖颈间嗅了嗅，忍不住试探地问：“薇薇，这些日子，你可有想我？”
    沈薇沉思着。
    离开数月，她想过很多人。
    自然也想过李元景。
    但那种想，只是脑海里一闪而逝的想法，并不是什麽刻骨铭心的思念。不过沈薇看李元景模样实在可怜，鬓角也有了一缕白发，於是沈薇回答：“想过。”
    李元景笑了。
    前半生的沈薇，用虚假的扮演得到了他的宠爱。
    後半生的沈薇，用真实的面貌依然俘获了他的心。
    李元景知道，这辈子他是彻底栽在沈薇身上了。
    不管沈薇是否真的爱他，只要她还留在自己身边，已是人间最大的幸事。
    ...
    李元景勤勤恳恳陪了沈薇大半个月，寸步不离的。直到宫里来人，他儿子李承泰有重要的国事求助。
    李承泰登基时间不长，南楚那边又是新皇帝，有很多复杂的政事不好抉择，李承泰选择找老父亲帮忙。
    李元景无奈，只得进宫帮儿子处理朝政。并暗暗下决定，等沈薇身体好些后，他就带着沈薇去江南。
    远离朝局。
    沈薇乐得清闲，锻炼后回到书房里，继续翻看商铺送来的南楚版图规划。采苹进屋来禀报，说莫寻莫太医求见。
    南楚新帝登基，莫寻也成功脱身，本打算跟着李元景回到庆国。不过莫寻身体不好，不想跟着李元景奔波，选择独自慢悠悠返程。
    沈修明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她的消息，早早备好了舒适的马车，亲自在两国交界处等候，将莫寻接了回来。
    “沈薇呀，我回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沈薇走出书房门，亲自迎接莫寻。
    两人拥抱。
    一月多不见，沈薇发现莫寻看上去更加憔悴了，面色如霜，精神萎靡。
    沈薇带她进屋，宫人将鲜果和茶水端上来。莫寻嘴里叼着一个青枣，给沈薇把脉。
    片刻后，莫寻收回手，继续啃果子：“气色红润，脉象平和，好好保养身子，你肯定能活到八十岁。”
    换做其他人，经历魂魄的来回周转，早就被折腾地体弱难眠。
    莫寻给沈薇把脉，发现沈薇居然已经恢复健康。莫寻佩服地五体投地，不愧是沈薇，永远都能把自己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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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寻又啃了一个青枣，絮絮叨叨给沈薇讲南楚的八卦：“当时在山洞里找到你和李元礼的尸体，李元景以为你死透了，当场呕出鲜血，啧啧那样子甭提多可怜了。得知你回到庆国，他立刻策马回来。”
    “我在南楚待了一段时间。南楚九皇子把李元礼的尸体接回去安葬，葬礼隆重，还有不少百姓自发吊唁。封陵之时，据说有只胖狐狸钻进陵墓里，赶不走，它蜷缩在李元礼的棺椁边上酣眠，再也没出来。”
    提起李元礼，莫寻心里喟叹。
    不愧是张鹤安的基因，骨子里都疯，都偏执。如阴暗里的飞蛾，看到一点光亮就奋不顾身扑过去。
    被大火焚烧成灰也心甘情愿。
    沈薇想起那只在南楚後宫遇到的胖狐狸，喃喃道：“那只狐狸还胖的。”
    李元礼把它养得很好。
    提起李元礼，沈薇心绪并没有太多波动，但往後馀生，恐怕她都没办法忘记这个疯狂的男人。
    书房里安安静静，茶水夹杂着荷花的香气。莫寻似乎很喜欢喝沈薇煮的花茶，一口气灌了两大杯。
    沈薇看莫寻郁郁寡欢，开口说：“你既已经逃出南楚，为何不回越国？也许能找到国师。”
    越国才是莫寻的家乡。
    国师神通广大，也许他没有死，莫寻还有机会和国师重逢。
    但莫寻只是摇摇头，垂下眼眸观摩杯盏中的茶水：“没什麽好找的，世事无常，不必强求。”
    她和张鹤安纠缠了两辈子，缘分也许早就磨尽了。
    百年前她英年早逝，留下张鹤安独守南楚。
    百年後张鹤安却先她一步离世。
    莫寻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可日子一天天流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再也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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