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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州开始施粥,其余受灾的城池也陆续摆开了施粥施药的凉棚,
这次和从前不同,凉棚里主持施粥的都是陌生的军士,
个个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凶神恶煞,稍有喧哗和吵闹,就是蒲扇大的巴掌扇过去,
无论平日多刁蛮粗鲁的人,都不得不缩起脑袋,乖乖听令。
各个府衙里的官员深觉威严受了损害,起初还试图用军政两不干涉的理由赶人走,
谁知道那群军士根本就不买账,只要有衙差过来啰嗦,他们一律亮刀子捅人!
死了两个官差后,再没人敢做这个出头的椽子。
州府衙门没法,发了信件去各地驻军处责问,可信件如泥牛入海,一丝回音都没有!
甚至连送信去信差都没回来一个!
州府大惊,这难道是要造反?
于是更多的密信和奏折朝京城飞去!
不管各方势力在暗处如何斗法,反正眼下施粥施药进行的无比顺畅!
一场大灾后,没有骚乱,更没有暴乱,
灾民乖乖的接受一日三顿的米粥,还有每日必喝的汤药,
倒塌的房屋和被淹的田地,在一群如虎如狼的军士手下,渐渐恢复了原样,
起先还害怕不敢接近的灾民,如今都敢上去搭把手了,甚至见军士有不懂的地方,还敢过去指点一把。
“这些人看着凶狠,可比府衙里那些笑面虎强多了!”
“这些军爷太实在,上官说让他们每日只喝两碗粥,他们真就多半碗都不喝,我前日偷偷藏了块饼给他们,结果还被他们瞪了几眼,非得塞我嘴里,看着我吃完!”
“我昨日见一军爷长得眉清目秀,想起家中还有小妹没有定亲……”
“你可拉倒吧,你那小妹,能把人家压趴下!”
一阵哄笑,暂时赶跑了受灾后浓郁的悲观。
顾非晚坐在院子里,听着楼一的讲述,频频点头,
宁维舟这个法子不错,不能以理服人的时候,以暴制暴不失为一个良方。
不管是州府衙门里的官员,还是盛晏华这般的奸商,都是惜命的主,
现在灾情严重,一不小心就有暴民冲击府衙,若到时候军队假装暴民,杀他们几个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末了再把案子往暴民身上一推,简直是天衣无缝,反正死人不会喊冤!
顾非晚光想想盛晏华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神情,就能笑出声。
不过,如今摆在她眼前的还有一事,连日的施粥施药,让顾家仓库很快就空了一大半,
赈灾巡抚哪怕连夜赶路,但大雨后官道难走,他还押送着长长的运粮队伍,根本就走不快,
这样一来,原定的半个月路程就要延期,顾家仓库有些顶不住了!
现下灾民有粥有药,虽然不能完全吃饱,但不至于饿死,人心就不会涣散崩溃,
但若是凉棚里有一日施不出米粥和药,加上有心人的挑拨,情势就会急转而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敢想象!
就算赵提督手下的军士再狠辣,总不能杀光一城百姓吧?
顾非晚捏了捏眉心,她担心的是灾民,更是在外面奔波的宁维舟,
虽然宁维舟没有与她细说过,但自从来了江南,宁维舟早出晚归,她都看在眼里,
既然宁维舟不说,一定有他不能说的理由,顾非晚也就不问,
但需要一国大将军亲自督办的事,想来肯定不是易事,其中凶险,顾非晚不敢深想。
所以她拿出顾家的物资在赈灾,倒不全是为了灾民,更是为了配合宁维舟。
楼一瞧出她脸上的愁容,思索了一番,说道:“夫人不必担忧,大将军已经有法子了。”
顾非晚抬头:“是什么法子?”
楼一抿唇,嘴角微挑:“是个挺损的法子,还是河道大人给他出的主意。”
顾非晚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顾十安就任江南河道,楼一嘴里的河道大人,就是顾非晚这些日子日日挂心的二哥。
“快说说,怎么个损法?”
楼一从不多话,但这主意太损,于是楼一的描述也具体了很多,
虽然施粥施药的事,是赵提督手下的军士在做,但宁维舟每日都会巡视一番,
顾家粮仓药房里的物资日渐减少,宁维舟心中是极有数的,
况且顾十安与宁维舟心有灵犀一般,这边宁维舟想着办法,那边顾十安已经做了榜样,并修书一封,将自己的经验全传授了遍!
安平城中,顾家的仓库里前些天就见底了,
但更早些时候,成群的灾民突然聚在了盛晏华的各房亲眷家,言说外头没了活路,盛家乃江南首富,定能养得起他们,
灾民们扬言,他们都是苦日子过惯的,伺候人的本事也是有的,
于是那些个人家的下人都被赶去一边,灾民们接手了府中各项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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