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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车......”
沈筝站在台阶之上,歪头对余时章说道:“那马车下官看着甚是眼熟,像......”
“是正青的座驾。”余时章道。
沈筝“哎哟”一声,赶紧提袍跑下台阶,县民们看她张手跑来,还以为她想和他们热情相拥,赶紧迎上来。
“大人您慢些!抱我抱我!我是女子,大人随便抱!”
“大人!虽小人是男子,但小人家中有个刚断奶的姑娘!您且稍等,小人将姑娘抱来,沾沾您的福气!”
“不是......”沈筝话刚说一半,便被一高大婶子圈入怀中。
“不是......泥——泥方凯本官。”沈筝挣扎两下,婶子低头问道:“大人说啥哩?可是将您弄痛了?”
她揉了揉沈筝的肩膀,心疼道:“大人都瘦了,定是老赖没将你照顾好。要不这样,民妇来县衙给您做吃食吧?只做给您一个人吃,您每日想吃啥,尽管开口,民妇做饭有一手的!”
“不吃不吃!方凯——”沈筝在这婶子怀中扭来扭去,终于将头凑了出来。
她将手隔在二人中间,拉开一段距离道:“婶子,多谢你的好意,但你能不能先将本官给放开,知府大人来了!”
台上的余时章看着她这委屈模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喘气问道梁复等人:“你们看见没有!沈筝在他们当中,就像小白羊落入狼群,真真可怜!”
梁复眼中带笑,但还是有些不赞同道:“那妇人如此,着实有些冒犯沈大人。”
“要不说你迂腐呢。”余时章更不赞同,反问他:“你在上京多年,可有百姓给你送过一口吃食?”
这出自灵魂深处的发问让梁复一顿,面色僵硬:“之前没有。”
“还之前没有。”余时章嘲笑道:“来了同安县才享受到这般待遇吧?本官也是。”
梁复缓缓点头,余时章负手站立,看着下方人群道:“本伯也是。崇拜本伯的学子们,会临摹本伯的字迹,想方设法收藏本伯的书法,甚至有的学子科举入仕都是因为本伯。”
梁复闻言转头看向他。
意料之外的是,余时章并不像以前那般面上写满骄傲。
“但在他们眼中,本伯并非是个人。”
梁复不太懂他的意思,眉间微皱,“您的意思是......?”
余时章的眼睛不知在看哪儿,缓缓道:“本伯可以是一幅字,可以是一篇策论,可以是一个国之决策,可以是一个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是高高在上永宁伯。但本伯,独独不能是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一个不穿衣会冷,一个不吃饭会饿的......人。”
梁复有些懂了,可......
“可伯爷,咱们为官者,不都是这般?百姓敬我们,畏我们,信赖我们,难道还不够吗?”
“怎会够呢?”余时章看着人群给沈筝让出一条道来,缓缓道:“为官者不一定要高高在上,这是本伯从沈筝身上学到的道理。”
他又问梁复:“你觉得平日里百姓尊重沈筝吗?”
“尊重。”梁复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那他们平日的‘冒犯’、‘越矩’存在于哪些方面?”余时章又问。
梁复张了张嘴,答不出来。
“你明白了吗?”余时章低声一笑。
“在某些时刻,他们将沈筝当成天,当成高高在上的神女,对她言听计从,尊敬不已。但又在某些时刻,他们则会将沈筝当成自己的孩子、亲人,沈筝饿了,他们会掏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吃食,非得看着她吃下才行。沈筝一到医馆,他们便会一拥而上,生怕她身子有何不适,比对自己身子还要上心。”
余时章回想着那日在医馆的景象,问梁复:“你知道百姓们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敬爱。”余时章指着台阶下热情洋溢的百姓们,“他们敬她,但更爱她,你口中的‘冒犯’,不过是担心她瘦了、饿了、冷了的从心之举。”
“从心关爱,何来冒犯?”
梁复愣在原地,看向方才紧紧抱着沈筝不撒手的那位婶子。
她好像知道自己方才做错了事,此时跟个犯错的孩子般站在原地,眼神一直跟随着人群中的沈筝。
她屡次抬手,却又放下。
“看明白了吗?”余时章的目光与他落在同一个地方,“若是百姓中有人如此真心待你,忧你忧而忧,喜你喜而喜。你还会觉得被冒犯吗?”
“下官......”梁复莫名有些哽咽,“下官不会,但下官好像......有些羡慕沈大人了。”
被这么多人爱着,岂能不令人羡慕?
“那你便在同安县好好干。”到这时余时章还不忘给他洗脑,“只要你在同安县中干出名堂,眼下沈筝的待遇,便是你往后的待遇。”
梁复看着那位高大婶子,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是......不必了吧。他们关心关心下官就够了,倒也不用将下官......呃,拥入怀中。”
“什么?!”余时章皱着脸看向他,“你年纪挺大不说,想得也挺美。”
梁复老脸臊得通红。
但他的为官之道,确确实实在今日,又作出了一种新的改变。
——一种他是官,也是人的改变。一种他褪去官服,其实与百姓一样长满血肉的改变。
......
沈筝在百姓的簇拥中到了马车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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