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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李兰和张三才是幕后的主使?”杨菀之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喝着稀粥一边听柳梓唐和月无华两个人讲案子,“没有背后的什么惊天阴谋,全是这两个小人物把朱万全和谷升两个县官耍得团团转?”
“只靠李兰和张三二人,要差遣谷升未免有些难,但李兰的姐姐李梅,也就是谷升的妻子,也参与其中了。”月无华叹了一口气,“谷升就是被李梅逼死的。我们已经查到,我们军中的有人心软,禁不住李梅苦苦哀求,违规放了李梅去偷偷探视谷升。谷升死后,她害怕自己被军法处置,一直没有开口认错。如今已经遣回原籍了。”
“李兰教唆朱万全贪墨灾银,张三借助自己在营造司的便利,协助朱万全藏匿灾银,而谷升则带着亲信利用职权之便杀了朝廷命官。吐蕃巫医能换心救人的消息是李兰编的,背后的大人物也是李兰编出来吓唬威胁朱万全的。”柳梓唐接话道。
“不对啊,那张三不是说是他威胁的李兰吗?”焚琴插嘴。
月无华叹了一口气:“他不过是想替李兰顶罪罢了。可是李兰已经全都招了,而且此事影响严重,他和李兰不论谁是主犯谁是从犯,下场都一样。这张三和李兰原本情投意合,奈何李家没有儿子,李家想要一个赘婿,张三的母亲不同意,李家也看不上张三。李梅嫁给谷升后,谷升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不仅喜欢殴打李梅,还把自己这个老丈人家当成了免费的金库,像个大爷一样对李家人呼来喝去。李家没有儿子,只有几个女儿,谷升似乎把自己这些小姨子们都当成他的人了。”
“这人好恶心……”杨菀之瘪了瘪嘴。
秦黛也道:“看来月家军之后要好好整顿一下军风了。”
吐蕃大定之后,月家军服役满的军人都被放回了家,余下的都被调到了剑南道各地各自镇守,章楚山只能管得了自己手下的这一批,别处的有人松懈也是正常。也是因此,产生了谷升这样的臭虫。
“那李兰是被谷升害了?”焚琴的求知欲非常旺盛。
“是。”柳梓唐接着讲下去,“谷升经常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到李家去花天酒地,这些狐朋狗友里就有县里的朱牛马三位县官。朱万全在一次醉酒之后,走错了院子,撞见了正在沐浴的李兰。然后就有了李兰被纳妾的事情。原本李梅出嫁,李兰作为几个姐妹中最大的那个,是经手了家中糖铺生意的,她本来以为自己逐步掌握了家中生意,就可以得偿所愿,和张三在一起,没想到经过这一出,李家嫌她丢人,加上谷升从中作梗,便将她送给了朱万全做妾。为了给朱万全这个县令一个面子,‘陪嫁’了两间蜜糖铺子。李兰自此对朱万全和谷升几人恨之入骨。”
杨菀之听完,心中对李兰有些同情,有些佩服,又有些唏嘘:“《新律》之中奸淫妇女已是重刑,她又何苦用自己一辈子去换?何况贪墨灾银一旦东窗事发,她也难逃一死。”
律法无情,不会因为犯人有多么可怜的过往就对她网开一面,否则绵州百姓的苦难又有谁来买单?
“怎么告?朱万全是一县的父母官,在县中的口碑又那么好。谷升几人也是沆瀣一气,咱们几人都差点死在这梓潼县,何况李兰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焚琴反驳自家大人,“李兰恐怕连这梓潼县都出不了,家里人也不会帮她,摆在李兰面前的完全就是一盘死局啊!”
杨菀之沉默了一下,想起当年营造司在维扬县被陷害,赵学明求告无门,还要等太子南巡,才让王逢入土为安、沉冤昭雪。结果才脱虎口,又入狼窝。李兰一定和那时候的自己一样绝望吧。律法只能管束一部分人,还有很多人根本不把律法放在眼里。杨菀之只是比李兰幸运,有许知远愿意帮她一把。不然,李兰的现在又怎么不会是杨菀之的命运呢?
“法不容情。”同为女子的秦黛也叹了一口气,她们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如今的《新律》并不完善,单靠律法,也无法约束人心。只是李兰注定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说不通啊。”杨菀之疑惑,“李兰想要报复谷升和朱万全,为什么非得是盯着这一批灾银?而且她要是想以此陷害谷升和朱万全,为什么不先一步举报?”
“她和张三在这里牵扯这么深,她如果举报了,怎么能保证自己和张三还有李梅能够全身而退?何况李兰自己也有贪念。她送了个婢女到我房中,是想探我的人品,也是想借机给我留一个追查朱万全的把柄。只是她也自负,以为一切天衣无缝,伪造成朱万全和谷升二人畏罪自杀、我们认定了此事的犯人全部落网之后,就该结案了。而我们查不到灾银的下落,只能认栽。等到风波平静后,她和姐姐分了这笔灾银,然后她和张三二人远走高飞。至于李梅是拿到了谷升什么样的把柄,能把谷升逼死,我们还没问出来,不过也不重要了。”柳梓唐长抒胸中一口恶气,“她根本没想到菀菀你会因为一车地砖怀疑到堂屋,虽然方向有些偏差,但还是歪打正着,让我们查到了灾银的下落。”
这批灾银,如今由月无华和秦黛的亲信护送着,走水路紧急运往绵州。而金牛道还有几日就能修通了。顺着李兰给的证据,柳梓唐顺藤摸瓜查出了梓潼县几位县官贪墨的铁证,该流放的流放,该杀的杀。从朱万全等人家中查抄出赃银共计五万两,悉数充公,作为梓潼县修缮的银款。
牛、马二位县官、李兰、张三等人皆被判处绞刑,李梅等从犯,杖二十、流放三千里。查清了灾银的去向,柳梓唐的任务已经完成,在朝廷新的县官来梓潼县之前,由他代管梓潼县。如此,倒是不能和杨菀之一道去绵州了。
望着梓潼县留下来的一堆烂账,柳梓唐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说这件事里最伤心的莫过于朱万全的结发妻子鱼娘,朱万全和李兰二人可以一死了之,而她却要养育患有心疾的幼子和朱万全的继母,还要被梓潼县的百姓们唾骂。幸而朱万全在老家还有几亩薄田,鱼娘本就是田妇出身,如今不过就是回去继续种田罢了。但朱愍的心疾恐怕是再难医治。
李兰行刑的那天,鱼娘带着婆母一道去了菜市口。当李兰站上绞刑架时,朱万全的继母忽然情绪激动地冲上前去,一边哭一边骂道:“老婆子我命真苦,我二十岁守寡,万全那时只有十岁,我含辛茹苦地赚钱养家,送他去读书考试,好不容易熬出了头,都被你这个毒妇毁了!都是你害的我儿!”
李兰原本灰败的脸上一下子涌起了光,她抬头看着朱万全的继母,冷笑道:“老虔婆,你们一家的好日子,都是靠吸血得来的。吸百姓的血,吸我李兰的血!朱万全他强占了我身子,他该死,他死有余辜!不是我害了你儿,是他害了我,害了自己,还害了所有人!不仅是他,你也一样!”
李兰说着,大喘了一口气:“你们不要装作无辜。朱万全的银子哪来的,你们这些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心里不清楚?你们也不无辜!该死,都该死!”
“闭嘴。”负责行刑的夏官推了李兰一把,绞绳吊起,李兰愤怒地望着朱家人的方向,直到断气。
行刑这天只有月无华在,柳梓唐正在整合梓潼县可用之人,整顿梓潼县的县衙,秦黛和杨菀之则一同回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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