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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为段泓换上新茶,又给炉火添了瑞炭。岳疏桐静静候在一旁。
直到亥时,段泓才起身告辞。
段曦显然舍不得段泓离开。
“三弟现在在礼部做事,平日里事务繁忙,若是不得空,便让小昶来我这儿吧。他爱说爱笑,有他在这里,也热闹些。”段曦道。
“这是自然,三哥放心。”
段曦不便起身,便让安和代自己送段泓和岳疏桐出去。
马车早已等在门外。待二人上车坐定,马车开始缓缓行进。
“我瞧着,你同那位安和姑娘很是亲近。”段泓开口问道。
“是。当初去乾牢的路上,是安和一路安抚我,后来到了乾牢,也是我们二人互相照应。”岳疏桐老实答道。
“你们二人能有这般情谊,倒也难得。”段泓感慨道。
岳疏桐只听得马车外渐渐响起了喧闹声,看到有火光透进了马车里。她将车帘掀起一角,只见外面的人络绎不绝。
“殿下,都这么晚了,怎么大街上还是这么多人?”
“祁安没有宵禁。日日夜夜,都是这么热闹非凡。”
马车行驶在人群之中,倒很是稳当。
不多时,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
“殿下,到了。”马车停住,车夫在外面道。
二人下了车。
阿瑾正带着人提着灯笼候在门中,看上去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岳疏桐跟在段泓身后,阿瑾等人在前面提灯照着路。
待回到房中,拒霜等人立刻过来,或倒茶,或为段泓脱下外衣。
“疏桐今日跟着我,跑了一天,先去歇着吧。”段泓道。
“谢殿下。”岳疏桐行了一礼,回到了自己房中。
没一会儿,望春也回来了。
“今晚是木兰守夜。”望春打着哈欠,“快睡吧,我要困死了。”
岳疏桐吹灭了灯,两个人都睡下了。
岳疏桐很快便习惯了稷王府的一切。
往后的数日,陶妈妈和拒霜开始教习岳疏桐府中和宫中的礼仪和规矩。虽然这些同岳疏桐在乾牢中所学迥异,但她还算聪敏,学得很快。
自然,岳疏桐也开始上手,服侍段泓的衣食住行。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不紧不慢地过着。
自从上次从平王府回来,段泓便让段昶去段曦那里住几日,陪伴二哥。段昶倒是听话,痛快地收拾了东西,带着人往平王府去了。
平王府要热闹了,稷王府倒清静了下来。
没了弟弟在耳边吵嚷,段泓终于有闲暇临摹一份平王命人送来的名家的真迹了。
岳疏桐为段泓端上茶,不觉看向了段泓笔下的字。
段泓临摹地分外认真。岳疏桐看着他一笔一划,逐渐忘了神。
“疏桐,你认得这字吗?”
岳疏桐猛然被耳边段泓的声音惊醒,一抬头,刚好对上了段泓那清泉一般的眸子。
“我不认得。”岳疏桐复又垂下头,小声道,“但我想认得。”
“是吗?”段泓的话中透着惊喜,“那我便教你认字写字吧。”
岳疏桐心中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段泓竟然会愿意教自己。
“殿下读书写字,是为了处理政事;外面男子们读书写字,是为了考功名;疏桐你也要学这个,难道,你也想考个状元不成?”望春刚好端进来一碟果子,听到岳疏桐的话,笑了起来。
“求知之心已是难得,只要肯学,日后定有用武之地。”段泓笑道。
他换下一张纸,挥笔写下三个字。
“疏桐,这便是你的名字。”段泓将纸递给岳疏桐。
岳疏桐看着纸上方方正正的字,心中猛然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仿佛是一位困居与世隔绝之处,不识天地、不识自身的人,终于拿到了一面铜镜,看到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岳,高山也;疏,有‘稀’之意,与‘密’相对;桐,梧桐,是良木,所谓‘凤栖梧桐’,便是指此木。”段泓轻轻在纸上点着,逐字讲与岳疏桐。
随着段泓的话,岳疏桐眼中的木然逐渐褪去,开始有了神采。
“岳,疏,桐。”她呢喃着,不觉笑了,她终于认得自己的名字了。
“高山之桐。可见你的父母对你是有莫大的期许的。”
听到段泓如此说,岳疏桐只觉得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名字的究竟有何寓意,小时候,也从未想过问爹娘,为何要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可是当她想要知道时,爹娘都已经与世长辞。
如今骤然从段泓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释义,虽不知是否为爹娘当初所思所想,但有一件,是断然不会有差错的。
那就是,这三个字里,尽是父母之爱。
“来,我来教你写你的名字。”段泓再次铺好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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