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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老人被服侍着起身喝了口茶,又朝她摆手,“莫要与我客气,快过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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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又掌了几盏灯来,分别置于周边高矮的桌几之上,一瞬将这小小耳室照的通明。
老人将谢从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回,笑着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不住的摩挲,“好孩子,总算让我见到了你。”
掌心的温暖让谢从安心中猛然一酸,突兀的想哭。她忽然记起自己先前满手是血,一路急着赶来还未曾认真清理,忙将手抽了出来。
老人瞧着她盯着裙摆微微发怔的样子,竟然也有些红了眼眶。
谢从安无从解释,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起身来立在了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老人苦笑道:“可是在怪老身未能早些来帮你?”
谢从安既怪又疑,摇头否认,老人却朝座上招了招,“坐下吧。”说着回身摸出个古朴的小匣摆在了桌上。
“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
谢从安瞧着那匣子,莫名觉得眼熟,好似是在爷爷那里见过相似的款式。
打开一瞧,里头是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薄绢和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
嬷嬷点头示意,她便将东西取了出来。展开薄绢,里头竟然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她一眼便认出是爷爷的笔迹。
“……元初辅和徵帝登基,长安繁荣盛景,后三次率军西征,具得佳讯,遑遑三十余载,此时再论,不堪回首,儿女既去,不复可求。世族之祸并非一时而起,力挽狂澜更非一人之能。遂十五年前另做它计,以绿珠夫人为引,将此局全盘托付。”
……吾孙绥宁,性灵聪颖,承族长位于幼时,颇受其累,而今家族散败,皆因应我所求。若后再生变故,亲可自作决断,去留皆可,万望安康为要,切勿将天数背负一身,虚度此生。幸幸。”
谢从安一字一行的读下去,渐渐的泪眼模糊。
“可还有什么想问的,我来慢慢讲给你听。”
灯烛之下,嬷嬷慈祥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泪崩。
老人抱着她,也是眼含泪光的模样,“总算是见到了你。这样乖巧的孩子,他们又怎么忍心那样暗地里搓磨,背地里毁谤的。”
抚上额头的手让谢从安一时恍惚,彷佛又回到了往日在闲鹤亭与爷爷撒娇撒痴的时光。布满褶皱的手心温暖如春,那是她会被好好护佑着,唯一不必担惊受怕的地方。
“都已经远离了朝堂也还是不行吗?他们是不是因为征战花光了钱财,想从咱们家填补呢?”谢从安带着浓重的鼻音咕哝着,仰头去看老人。
嬷嬷面上有瞬间的惊喜,跟着又叹气道:“大乾天子,王家皇室,他们要什么,我们就得给什么啊。”
“如此还要安排着,让他开心的拿了才是,不然便是得了也不安分,或更要杀人呢!”谢从安咕哝着心里的怨怼。
老人的精神似好了些,拉着她问道:“好孩子,这样的聪明伶俐,可知你爷爷也是开心的。你可是已经知道了往年的那些旧事?还是他交代了你什么法子?”
提到痛处,谢从安丧气的摇头,跟着又仰头看向老人道:“那绢帛上写着托付了绿珠夫人。所以真正的绿珠夫人是嬷嬷你么?”
嬷嬷拿出帕子,将她哭花了的脸仔细擦了擦,“绿珠夫人只是个对外的名号。老身的确坐过几年那位子,不过也都是年轻时的事。后来退了这身份,回乡嫁人,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可是江湖传言,说前些时,绿珠夫人又出现了的……”谢从安接过帕子,边抹脸边偷看。一双水灵灵的杏眼中有隐隐的期待和试探。
那模样让老人想起了邻家那个爱玩闹的小孙子,心生感慨道:“下个月绥宁便可及笄嫁人了。”
谢从安的脸色起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这个世界及笄的年纪是十三岁,府中还有圣旨,命她及笄完婚。可爷爷的葬礼还未满七七之数,此事是断然不可成的。
“嬷嬷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我以为大家都不会提的。”
她攥着手帕垂了眼帘,脸颊还有哭出的红晕,小声涩涩的说着心里藏了许久的话,甚至不敢抬眼去看面前的人。
老人一时瞧的心疼,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摩挲了几把仍觉不够,俯下身将她抱住,“好孩子,你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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