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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几乎一下就听出来了。
可见她不像是想和自己提及的模样,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齐公公在外头递了话,说药材已经备齐全了。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影,能听到模糊的滴水更漏声。
他扎着手,神色带了丝犹豫。
天子不喜旁人近身,即便是从小侍候到大的内侍,也不允许进湢浴。可这几日胳膊都抬不起,也不知道会不会破例喊人……
少顷,殿内才传来一声——
“你先退下吧。”
“是……”
尽管心有担忧,但也只能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尚芙蕖看了眼陆怀领口露出的雪白纱布,有些头大。
他抗拒生人肢体接触,是自幼年养成的一种变相自我保护。眼下情况,也只能指望自己了。
将男人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尚芙蕖半扶半拽、踉踉跄跄地才终于将人拖到后间。湢浴热雾氤氲,各种药材或块或片,皆在水中起起伏伏。
擦了把额间冒出的汗,尚芙蕖锤着腰,问眼前的人。
“你这几年都吃什么了?”
分明看起来修长精瘦的一条,怎么沉的像块石头?
来不及除去身上的亵衣与纱布,衣角便被水花淹没,湿漉漉贴在身上,若隐若现透出坚实漂亮的肌肉。陆怀仰在水里,睫羽溅上几滴水珠,正顺着棱角分明的面庞滚落。
“不都是在你宫里用膳的?”
尚芙蕖一巴掌盖住自己的脸,“我这几年都喂了你什么?”
四周温度随盘旋的水汽逐渐升高,陆怀脸上似乎恢复了丝红润之色,眸底也被蒸的微微湿润。
此刻,正看向她道,“纱布浸了水,有些闷的难受。”
尚芙蕖上前几步,倾身去帮他解。
要解开纱布,少不得先褪去外边的衣衫。那股水沉香即便交织在各种药草气息中,凑近了依旧能闻到极淡一缕。
她两只纤细雪白的手腕浸入水中,摸索着去够对方的衣带。
“好了。”
明明已经见过数次了,但这种朦胧的暧l昧感依旧让人无所适从。尚芙蕖抱着湿衣,正想开口说要先出去等。
陆怀倏然又道,“有些头晕。”
“……”走不了,根本走不了。
这几日一直都是这样,简直像条黏人的狗,多走开一步就不得劲。
尚芙蕖暗自咬牙。
在老老实实和他两眼相对半个时辰后,抽过架上的巾子帮忙擦拭。
热气未褪,悬于顶上的挂灯光线明亮。这大概是她看对方身子,看的最清楚的一次。
腰身劲瘦,线条流畅,天生带着强烈的侵略气息,是与女儿家截然不同的存在。她视线停留的久了些,似乎还在一点点往下……陆怀略侧开脸。
“盈盈,可以了。”
取来干净衣物换上,尚芙蕖这才摇摇摆摆地重新将人提溜回去。
将养整整七日。
红叶的推测依旧精准无误,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等陆怀重新换上那身帝王冕服,让众多学子心焦如焚翘首以盼的策试,也终于放榜下来了。
三月柳絮纷飞,随春风蒙蒙扑面。一大清早试场的东墙外便挤满了人,气氛浮动,比肩迭踵,马车压根驶不进去。
挂着印有尚字灯笼的马车,被张袂成荫的人流堵在外圈。尚父两指将帘掀出一丝缝,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往外瞧。
坐在旁边的尚清,束着书生发髻,表情无动于衷。已经见怪不怪了……自打进了京兆,他爹就是这副偷感很重的样子。
派去看榜的尚家家丁早已淹没在人群中,只不时有欣喜若狂者与失魂落魄者,从眼前走过。
尚父一会儿魂附在这个身上,一会儿又附到那个身上。从瞪着眼到伸着脖子,越瞧越心急,越等越焦虑。
“阿爹。”
见他满头大汗,好像亲身挤了十几次榜,尚清递过去水囊道,“喝水。”
“嗳好好好……”
尚文白倒着接过来,眼睛还留在车窗外,摸了好几下都没摸到塞子在哪。
尚清默默帮他正好。
一口水刚灌进嘴,不远处穿着身褐色短衣的少年,激动的面红耳赤,高举着两只手在上面胡乱挥舞,一边费力挤出人群,一边高声喊道,“中了!中了!!”
“大人!喜事啊大人!小公子中了!是第二名!!”
他伸着两根指头往前晃,高兴的险些戳到主家脸上。
尚父两眼一瞪,那口水正好喷了他一脑门。
“啊?!”
手中的水囊咕噜噜滚到地上,打湿席子。尚文白还没将上一句的欣喜表现出来,听到下一句整个人身形就像是被抽去力气,摇摇欲坠地晃了晃,无力往后仰去——
尚清熟练伸手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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