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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给她报答的机会,穆皇后没撑过那个冬日。
次年春莺枝头啼血,穆家就用一顶小轿将人送进宫。
之后无数日月更迭,肺腑煎熬,她愈憎恶穆家,也愈可怜穆家女。不管是同病相怜,还是未能报恩,这两样亏欠最终都落到了穆氏头上。
殿内静了良久,只能闻见淅淅沥沥雨声,溅落飞檐。
少年声音平稳有力,如金石玉珏相击,“穆皇后对母后赤心相待,不惜沥尽心血。母后感怀于心,本来也是正常之事。但平阳侯夫妇是饥鹰饿虎,儿臣斗胆问一句,这么多年这两人可有被喂饱过?”
太后沉默不语。
雨幕渐浓,续续落成线。天子起身,颀身玉立,衣袍上金线勾勒的龙纹流华辗转,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他眸底浓黑。
“母后,平阳侯府已经挡着路了。”
要削公侯,第一刀就是这里。
…
尚芙蕖怀疑那碗药汤加料了。
她再心大也不可能就这么睡死过去。记得自己是在听太后风轻云淡地骂先帝,一抖一箩筐。
与其说是骂,那种平静的状态更像陈述事实的吐槽。
别半点激/情。
之后她眼皮就控制不住打架,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一觉醒来,雨声嘈杂。
室内没有点灯,两挂幔帐大敞着,以至于她一眼就能看到坐在对面的陆怀。
他褪了件外袍,发尾落在臂弯处,只着修身中衣更衬宽肩窄腰,手里正握着那颗夜明珠赏玩。
难得意态疏懒,不似往日端肃。
觉察到她的视线,少年缓缓抬眸,“醒了?”
尚芙蕖坐起来,将幔帐完全拂开,“陛下……”
话未出口,陆怀已经走到她跟前。
少年微微倾身,示意她噤声,“嘘,母后还在侧殿,小声些。”
他指了下邻着隔壁的那面墙,将那颗夜明珠轻轻放进她手里。尚芙蕖大惊失色,“都这么晚了,太后娘娘居然还没回去?”
陆怀点头,将幔帐挽高了些。随后在她身旁坐下,“母后担心你,想等你醒了再走。”
尚芙蕖嘴角微抽。
是料放多怕她一觉不醒吧。
老人家用的安神汤就是与众不同,这玩意儿,难怪太后早上起不来……
“朕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种事情也敢胡诌。”陆怀肃着脸开始训话,“现在母后如此重视,八个月后看你要拿什么交代。”
“水……”少女刚睡醒,还有些懵圈,长发微微翘起几小撮,像某种小动物的角,看得人心底一阵柔软。
陆怀话一噎,给她倒茶。
“饿了。”
“……”
他又端来糕点。
有荤有素搭配均衡,还挺讲究。
敢这般得心应手指使天子做事的,她还是第一人。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被那些朝臣的奏书淹死。
陆怀坐了回来。
正想将被打断的话续上,说下这事到底要怎么收尾。再好好教教她,下次不能玩这么大的,一不小心容易把自个搭进去……
但倚在榻边的少女,拍拍糕屑,突然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尚是平坦的小腹上。
“陛下,我有了。”
像只极度震惊的狸猫,陆怀瞳孔紧缩,说话都磕磕绊绊,“有、有有有什么?”
尚芙蕖:“孩子,你的。”
冷静好一会儿,少年才又伸手,犹豫再三后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少女腰肢细软,春日岸边的柳条一样。他不敢多碰,收回手问。
“朕怎么摸不出来?”
一孕傻三年准不准尚芙蕖不知道,但陆怀智商明显直线下降。
她有点无语:“才两个月,陛下这是爪子又不是夹子,怎么摸的出来?”
两人默默对望,终于在这个潮湿的雨夜,确认自己成为年轻爹娘。
陆怀咬牙,“真的你还敢胡来!”
他少有情绪起伏这样大的时候,面上却是肉眼可见的愉悦,“你坐在这等一会儿,不要乱动,朕先去下旨解散后宫。”
嫔妃又不是宫人,吃穿用度都要给到位。
这群美人除了见不着皇帝,其余不曾被薄待。赵美人事件后更是杀鸡儆猴,太后盯严不少,在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不得宠的情况下,日子过的也算平和。
但一个人是一张嘴,一群人就是一群嘴。
这笔每月都得支出的银钱,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口袋雪上加霜,陆怀只恨不得能立马拿去养大军。
今日真是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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