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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景园风光依旧,四季都有盛开的花,永远满目繁华。但尚芙蕖回去的时机不太好,远远便望见花团锦簇中立的两道人影。
段采女仍是不着一饰、素雅出尘的作扮,衣袂被风轻轻吹起,更衬其如凭风仙子。
旁边的平阳侯夫人侧着身子,衣着倒是庄重华丽,梳着十字发髻,鬓簪金饰。面施白粉,朱唇一点,年纪看起来在四十左右。
先前都是从他人口中听说,尚芙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人。但眼下没什么心思交锋,她想折去另一条路,但才走了几步,对方还是看到她了。
那两条被描的又细又长的眉,一下拧了起来。
“尚容华。”
平阳侯夫人施了礼,脊背却仍直直板着,看不出多少恭敬之态。
尚芙蕖眸子微抬,扫了一眼跟在她旁边同样梗着脖子的段采女,暗自感慨这两人虽说是远房亲戚,但还挺有母女相的……
“请起。”
不打算在这两人身上多浪费。她抬抬手示意起身,拧着腰就要过去。平阳侯夫人的目光,却一下锁定跟在尚芙蕖身后的杏儿。
侍女手中拎着一只食盒。
再看两人折去的那个方向,哪里还不知道是找谁去。
“尚容华。”
穆氏蓦地喊住她,盯着她那截被春衫勾勒的,柳条般柔软的细腰更是直蹙眉。
后妃贵为天子妻妾,应以端庄娴静为美。这尚容华看着生了一张柔婉清雅的脸,怎生是这种狐媚子做派?
难怪皇帝被勾着,专宠了她大半年。
“早闻容华仙姿玉色,今日一见果然有过之而无不及,难得机缘巧合在这遇上了,臣妇想和您说说话。”她心里不满,言语间亦透露出几分。
尚芙蕖婉拒,“怕是要拂夫人好意了,我正要去陛下那里。”既然避不开了,索性给对方心口添把堵。
果然,又是去勾皇帝了。
宣室殿这种地方,也敢狐媚惑主。
穆氏目光顿时冷下几分。
段采女揪着袖口,一双美目水盈盈的,似含幽诉。她看了穆氏一眼,后者笑着上前一步。
“容华这送的是什么好东西?连陛下都喜欢,竟然天天都要你来送。”她话中暗藏机锋。
留不住人,能问出招也好。
在穆氏眼中,尚芙蕖绝对是使了手段。少帝寡淡疏离,喜好难以捉摸,整日除了朝政就只有朝政,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生出偏宠之心。
所以没准,尚氏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摸出帝心喜好,靠这个得宠的。
再一联想到宫中那些传言,平阳侯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猜中真相。菡萏轩和宣室殿相隔的距离可不近,但是为了维持圣宠,尚容华这才勤快成这样,每日不落地眼巴巴过来送东西。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尚芙蕖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指尖丹蔻鲜红,比花更艳,“不过一盒寻常甜酥罢了。”
甜酥确实十分寻常。
只不过,陆怀只吃她送的而已。
穆氏心里自然不信,直接点破,“甜酥?那想必尚容华定然有什么独门方子,能否告知臣妇一二,臣妇回府后也想让侯爷一饱口福。”
这是搬出平阳侯了。
后妃大多出身坊间,换成其它人兴许一听就生畏了。尚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对待女儿却不曾委屈过。所以尚芙蕖本就不算什么唯唯诺诺的性子。
进宫这么久,更是过了小心翼翼四处打量的适应期。
“不行。”她拒绝的相当干脆,“夫人既然也知道这是独门的方子,又怎能外传?”
听到被拒,穆氏脸色微沉,“臣妇与太后交好多年,当年先帝亲赏的玛瑙串,太后都赠予臣妇,如今不过一个满足口腹之欲的糕饼方子,却被尚容华这般说道……也罢,臣妇回头去问问太后就是了。”
她说完这一串话。
尚芙蕖还是没有动静,半点儿看不出对太后心存畏惧的样子。反而伸手扶了扶发鬓的簪子,抬步继续往前,丝毫不顾身后二人难看的神色。
“那夫人慢走不送。”
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回头,“对了,还有一句话忘记告诉夫人了,夫人说自己和太后交好多年……”
平阳侯夫人理了理衣襟,细长的眉重新攀上倨傲。
她就说,哪有后妃不畏惧太后的?
尚氏也就面上强撑一二,这不还是要低头服软了?
她心中舒爽,只等对方老老实实将方子相告。
但迎面站着的美人生了一张天生芙蓉面,却喜好浓妆艳抹,珠翠琳琅。也不管什么最合适,只管自己喜欢。此刻她捏着绣了百花景的帕子,画一样的眉眼溢满春光。
“但在我这儿,依照规矩,夫人得见礼。”
“你!”
见她甩下一句话,扬长而去的袅娜背影。平阳侯夫人被气的嘴唇发抖,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好在有段清淑及时扶住她。
凭借和太后的交情和丈夫平阳侯,穆氏前半生可以说是过的顺风顺水,就没遇见什么不如意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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