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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徐国公府抄家的第七天。
卯时一刻,紫宸殿中文武大臣再次分列两边。
袁相的人率先蹦出来问徐国公府案的进展。
王忠道:“正要向陛下汇报,徐府的竹心又有新的供词。”
“念。”
群臣们都激动了,上一次的“我想和你长相守有错吗?”还让他们念念不忘呢。这回应该也不会让他们失望吧,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会是谁?
又是一个故事。
这次的故事里讲的是十年前两位惊才绝艳的少年,一位是国公府的少爷,一位是出身江南名门的公子。
他们原本一同拜师、一同做学问、一同金榜题名,众人都以为他们是伯牙子期一般的知音人。他们没那么高洁,他们之间是不能说的秘密,难以启齿的感情。
这段不被世俗所接纳的感情遭到了国公府太夫人的反对。太夫人用江南公子的性命威胁儿子与其了断。为了江南公子的安危,国公府少爷含泪写下绝情信,转头娶了一位和江南公子眉眼相识的女子。
江南公子自此由爱生恨,转投恩师政敌门下并娶了政敌的女儿,与恩师一派处处作对。
多年后,国公府少爷已经仕途平顺,儿女双全。偶然间,他翻开了那本尘封已久的《括地志》。书的最后一页写着:“白头并非雪可替,相逢已是上上签”。一滴泪从他的脸上划过,他说沈郎,愿你永不知我心。
群臣:“……”
纯爱文学搁现在都算小众,放千年前的大齐简直是绝无仅有。
这种事都是在私底下摸摸搜搜,还没人以文字的形式直接大胆地表达出来,而且故事的主人公还是沈学士和徐侍郎。
初见时的惊艳,朝夕相处的灵魂契合。被礼教束缚的压抑,为彼此对抗全世界的决心。诀别之时的肝肠寸断,多年后的怅然若失。
群臣无不感慨,他们只是三妻四妾的凡夫俗子,人家才叫刻骨铭心、百转千回。
德胜拿出了一本书并翻到最后一页。
“这是从徐侍郎书房搜出的《括地志》,上面的这句,‘白头并非雪可替,相逢已是上上签’,诸位大人帮着看看这是谁的笔迹?”
袁相一派的官员一看一个不吱声。
群臣们的脑子飞速运转。
沈学士和徐侍郎确实是师出同门,当年金榜题名时可是形影不离的。徐家三夫人苏氏和沈学士的表兄妹好像还真有几分相像。
沈学士娶了袁相千金,最后和恩师一派决裂。如今徐家受难,原本敌对的人不但没有落井下石竟然拼死相护。
对上了,全对上了。
这么说这故事十有八九是……
群臣望着这位如松似竹的沈大学士,又为今天徐侍郎的缺席感到遗憾。他们可是多年前一起相约在渡口私奔的人啊。
朝堂上死一般的沉默,袁相突然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大殿上一时间兵荒马乱。
“退朝。”
见证完今天早朝全程的德胜安慰些自己。对上竹心,叱咤风云的袁相都晕倒在地了。昨天他表现还是可以的,就是对手太变态了。
只是东厂还没来得及得意,晚间边关送来徐今明发来的急报。
信上大致说:徐家有一家仆逃到幽州来见他,那家仆说徐家已被皇上抄家下狱,还说皇上要斩草除根让他赶紧逃走。辽国派人给他传信说皇上残害徐家满门,可发兵助他复仇。
信的结尾说,仆人已被关押等候陛下发落,并附上辽国密信。
徐今明的信仅仅陈述事实甚至没问徐家近况。
各方沉默,连之前定得日日早朝跟进徐国公府案进展的事,只执行了一天就被搁置了。
各方虽然沉默,不知怎么徐世子的急报在坊间悄悄流传开来,人人称赞徐世子赤胆忠心。
三月初二,徐国公府抄家的第八天。
徐世子夫人崔氏被东厂番子推倒在地,以至于腹中的胎儿没保住。
晚间有童谣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长子守边关,长孙下黄泉。徐家百余口,是忠还是奸?”
三月初三,徐国公府抄家的第九天,大殿下回京。
不过这些事竹心一概不知。从她递了第三份供词后,没人再来找她问话。
竹心一边在天牢里抠脚,一边在牢里的墙上画“正”字。不然她怕记不清日子了。
天牢里的伙食一降再降,还好她早有准备。在她最风光时备了许多干果蜜饯牛肉干,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直到三月初四,竹心的牢门被打开,一个穿紫袍端着个锦盒的老头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穿青袍的小官,其中一人是乔子舒。
多日不见,乔子舒更加消瘦似大病初愈。
乔子舒是大理寺的人,这老头是正三品,难道是大理寺的一把手?
徐家抄家时当缩头乌龟,现在怎么把头伸出来了?是闻到肉味儿了吧。
看守的番子说,“刘大人,督主交代人可以见,但不能带走。”
刘大人既畏惧东厂又想展现文人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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