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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心面不改色,拿出来一块墨绿色玉简,准备干点喜欢的事情打发时间。
那女修跪下去的腿,却缓缓打直了。
不仅如此,喉咙里更是如同塞了麻核,根本没法开口。
飞舟离开万丈原,正是晨光熹微之时。
成群结队的小弟子来这里做任务,又有不少人经由这个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去往他处。
船舱里,到站的人已经离开,新的旅客也已上来。
一上一下难免乱了一阵子,待到众人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天又亮了。
天一亮,就好似打破了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人们开始与相熟之人聊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位女修跪下了。
也没人注意到,她又爬起来了。
好像从头到尾,她都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
女修心头一凛,暗道一声好高的修为!
知道自己逾越了,但也清晰的感觉到,这位前辈并未真的跟自己生气。
女修很纠结。
难得遇到一次万剑宗的大人物,她很想趁机求她帮忙,但也知道两人非亲非故,刚刚就是委婉的拒绝。
到底要不要冒险?
她不认识这位高修,万一惹恼了,风险很大。
女修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按捺住心头的焦躁,安静的坐在了座位上。
太阳升起来了,透过透明的窗户照进来,女修看了魏文心一眼,小心翼翼的拉上了薄薄的窗帘。
魏文心没有理她。
女修又掏出来一块尺长木板。
也不知胆子大,还是胆子小。
铺上纸拿起烧焦的炭条,立刻飞快的画了起来。
刚开始魏文心只当她喜欢画画,旅途漫漫,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干嘛都行。
后来才意识到,这些画,都是特意画给她看的。
倒也不是她特意偷窥,而是这人每次画完一幅,都会故意把画板侧着,可怜巴巴的偷瞥她,一副“求求您看一眼”的样子。
但凡是个人,都免不了好奇。
在无关紧要的时候,魏文心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就侧侧脑袋,扫了一眼。
等她看完,那女修就会利索的画下一幅。
她的画风很粗糙,想来并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
但她还是在执着的画着。
一幅接一幅。
烧黑的树枝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简单的笔触勾勒出一个个人物,只能靠着发型,分辨谁是谁。
故事从两人成亲开始。
男修勤奋顾家,是个矿工,常年做着辛苦的活计,挣到灵石全都带回家,给妻子放起来。
妻子勤俭节约,在某个符箓店里负责制作符纸。
两人生活平淡而又温馨,虽然聚少离多,感情却很好。
接下来他们先后有了三个孩子。
两人婚后很是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直到第三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迫于生计,男修回了矿上挖矿。
大约过了两年,她却接到通知,她的丈夫已经死于矿难。
女修不相信这件事,因为两人年轻时去合欢宗游玩,曾经用过同心结,对对方的死活有大致的感应。
她感觉自己的丈夫还活着。
但万剑宗坚持人已经死了。
哪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她拒绝领取抚恤金,坚持要让矿上组织营救。
后来就没人搭理她了。
察觉蹊跷,她攒够路费,安顿好孩子,立刻就奔着火焰山出发了。
魏文心看完就明白了,这寻夫心切的女修,企图请她帮忙。
火焰山玄铁矿矿场接连坍塌,死了不少矿工的事情,她也知道。
但遇难者怎么处理的,她还真不清楚。
既然同路,帮一把只是顺手的事情,想着她刚画的三个嗷嗷大哭的孩子,魏文心暗叹口气,传音让她到了地方,跟自己一起走。
女修感激涕零,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修仙界实力为王,实力不够,根本就没有讲理的地方。
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话,只轻飘飘扔下一句“说他死了就是死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就不再理她。
对修仙者来讲,生命实在太过脆弱。
尤其那些混迹底层的散修,以及凡人,与蝼蚁没什么区别。
魏文心能理解这位女修的痛苦,但她对陌生人的生死看得比较开,并不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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