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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是被请来写贺词的。
大辰以隶书、草隶、行楷隶为主。而北地宋太师、南地尚文白都是当世流派的大家。尚清作为其子,自然也有这一手好字,甚至因其性情沉稳内敛,别具一番风骨。
松竹般的修长指尖蘸墨携风,在雪白宣纸写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六礼既毕,宾客尽欢。
有两心相许者,借热闹和对方挨在一起,多说几句悄悄话。
孟家由南迁往京兆,昏礼也是南地风格。陆扬还没尝过这么全的南地菜色。一时吃的高兴,竟没注意到身旁那个家丁给自己使了好几次眼色。
最后忍无可忍。
宴席一散,暗卫直接捂住他的嘴,将人往马车里一塞。
“唔、唔唔唔……”
几个方才还同席的年轻公子,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人强抢亲王,捋起袖子慌慌忙忙要去追,但被尚清伸手拦下。
“是皇宫的车驾。”
几人这才作罢。
酒酣兴浓,那群夫人聚在一起,谈及当年季静姝之事。
不由感慨这贵重到死了四个未婚夫的命格果然与众不同,年过桃李都能觅得如此良缘佳婿。
孟司农年少有成,在京兆可嫁榜上,亦是抢手的香饽饽。
奈何之前一直未有娶妻之意。背地里有传言,说他与如今极尽尊荣的贵妃议过亲……
两人同出一个州郡,虽不知真与假,但这样的事忌讳莫深,渐渐也无人敢提及。
说着说着,话又牵到自家儿女姻缘上。卓家夫人笑吟吟去拉王双鹭的手,“我呀也不求旁的,将来我儿要是能聘得王家女君为妇,那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王夫人神情微妙一变。
不动声色将自家女儿的手抽回来,说道,“这是哪里话?你家小郎雏凤清声,学富五车。小女不过蒲柳之姿,怎堪相配?”
这满京谁不知道他家儿子是个断袖。
还想忽悠她宝贝眼珠子往火坑里跳,呸!
但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脸皮厚度。
“哎哟,你们听听这自谦的话,她家女君要是蒲柳之姿,那满京待嫁女儿还有几个样貌出挑的?”
卓夫人正是酒热上脸的时候。
她总共就得了块手心肉。结果旁人同龄儿女结两姓之好,自己儿子却偏生是这么一副模样。
偏生卓家公子又是个性情中人。几番与家中好说歹说无果后,索性自己将此事捅了出去,直接绝了最后一丝退路。
现在正经人家的姑娘都是退避三舍,哪有人愿意与自家说亲的?
卓夫人满腔郁气无处发泄,今夜又灌了几两黄汤,便有些口不择言。
“你家女君明珠之姿,不然当初那宋家公子见过多少美人儿,怎么还会对其一见倾心,非卿不娶?”
见王夫人脸色彻底黑下来。
边上的薛氏赶忙解围,“你也是吃醉了,满嘴胡言乱语,好端端的大喜日子提这晦气事情做什么?人家季姑娘好不容易否极泰来,也不怕被人赶出去。”
卓夫人讪讪一笑。
“害,王姑娘谁瞧着能不心仪呢?”郭夫人也跟着顺毛,转移话题道,“我也喜欢,要是夫人有意,我娘家有一外甥生的人品俊秀,年纪也与你家女君相仿,正好相配。”
郭夫人是言而有信之人。
她既这般说了,王夫人还真心念一动,细问起对方那位外甥的情况,越听越是眉舒目展心底满意。
但这事终究得过问女儿的主意。
等回到马车上,良驹轻踏,王夫人提及此事,但王双鹭明显怏怏的,并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瞅着女儿的表情,王夫人说道,“你若是不喜欢郭夫人的娘家外甥,我让你阿爹再多打听打听旁的公子?”
“不必了阿娘。”王双鹭低垂着眼睑,听着外头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音,“女儿还不想这么早打听。”
“及笄之年,年华正好。”王夫人爱怜摸了摸她的脸,“那薛家小女比你小了几岁,方才席间,我可是看到薛夫人特地领了人到尚家那边说话。”
“尚家那位大姑娘如今生意做的可大了,多少室男都想求娶,可惜人家一心扑在铺子和女儿上,根本不想再嫁。”她絮絮念道,没注意到女儿略显落寞的神色。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眼下想要巴结哪有那么简单?不过薛家小女性情活泼,听闻与贵妃娘娘少时有几分相像。”
“所以,瞧尚大姑娘对她也是喜欢的紧,方才还褪了手上的镯子做见面礼呢!”
大辰年长女子给予自己身上所戴饰品,至少都是看重与喜爱的意义。
清风拂起素净窗纱,湖畔那行春意随夜景一起倒退,流萤点点。王夫人总算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鹭儿,你今晚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双鹭摇头,柔声道,“只是方才席间贪嘴吃多了,这会儿有些积食,坐马车晃的头晕。”
忙叫人取了山楂丸子过来,又叫车夫慢下速度。王夫人拉过女儿的手,一边给她揉按着神门穴和中脘穴消食,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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