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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一时静的只有雨声,片刻后有人回话:“这是此前公子生日宴请时,谢小姐多安排下的。当时只防着万一有什么用处,便留在了这里,本就该是安排送还的,前些时候一直没想起来,今日便是得了个巧宗,公子就不必客气了。”
“如此。还是多谢。”
郑和宜沉思片刻,忽然一个喷嚏打得额中轰鸣,眼前发黑,动手更衣时,目光又转落在桌角盒内的那壶章骨酒上。
莫非那丫鬟并不是暗示他过来寻人,而是怕他淋雨生病?
若是连凤统领家中的车夫是否准备雨具这样的细微末节都能清楚知道,此人便是有些可怕了。
想起谢从安当日是如何被押入刑部大牢,他后知后觉这位绿珠夫人是否在其中也有牵扯。
今日这场雨又大又急。早晨还微微有些夏日生暑的模样,方才片刻就已冷的如同寒秋了。
郑和宜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忙将衣裳理好,取了酒连饮几杯,霎时间手脚舒暖,果然好了许多。再想起当日与师父徒步入园,逛遍了那宅邸中多处美景,他对着手中的酒杯发起了愣,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转往良王府吧。”
*
谢从安站在门前,借着院中的喧嚣暴雨冲洗着手上的血迹。
裹着湿气到处乱卷的狂风,很有常平那一夜的模样。衣裳被雨水浸湿了大半,她哆嗦着关了门。
谢珩仍站在墙角的阴影里,那名影卫对着这方单膝跪地,不发一言。
谢从安拿出帕子,就着雨水,仔细将谢又晴的脸颊擦拭干净。
“还余几人?”
“死三伤二。”
“那就是说,只剩下了你一个。”
谢从安长长的舒了口气。
能够贴身护主的特殊影卫,若有受伤便酌情送回本部休养,以免因其护卫的功用打折。换句话说,不论这两人之前是如何辛苦博得的绝顶高位,从今往后也都无缘再堪大用了。
谢珩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微若的光亮下,依稀能瞧见他面上的斑斑泪痕。
想来他对晴儿的死,大概也是悔的。
这屋子里的三人,都各自有恨吧。
源源不尽的冷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血液肌肤,仿佛都没有了温度。
“那你害死我的婢女,这罪,该如何论呢?”
谢从安闭上酸涩的双眼,说话的声音极轻,似是已倦怠到了极致。
那名影卫也是硬气,竟不知从何处摸出了她的软鞭。
谢从安看着那东西,缓了缓才道:“晴儿卖主,该打,囚主,该杀,可我这人从来不爱讲道理,今日这事既是从谢璧环起的,便也一并算了。”
她无视谢珩望来的目光,对跪着的影卫道:“晴儿跟了我七年,我便按月打你七次,每次七鞭,你可服气?”
这样奇怪的惩罚,谢珩却登时明了,痛苦的闭上了眼。
“家主之令,未敢不从。”
“家主?”谢从安将鞭子接过,绕在了手上,又歪着头轻轻地笑了笑,“不过是个没什么用的名头。”
影卫的嘴唇已经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属下知错。”
“知错?”
这一句戳心的讽刺倒是提醒了谢从安,“你叫什么名字?”
影卫其名便是指他们都只是主人身边的一道影子,呼之则来,挥之即去,除了武功高低,身型年纪,姓名从不在必要的信息之中。
可那人却似未觉不妥,直言道:“属下婴癸。”
这奇怪的名字忽然唤起了重重记忆中隐藏着快要淡去的一抹。
谢从安吃惊的将人仔细看了一回。
当真是一张毫无记忆点的脸,普通到转头就可能会忘记。
“你就是爷爷说的那个人?”
此问不知何来。婴癸抬眼看她,却未作声。
再次记起的幼时印象,好似卸去了谢从安全身的力气。
“算了。我没力气,这七鞭先欠着吧。”
她人两个鞭子,走去床前,拎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抬眼瞧见墙角的谢珩,又问道:“你想怎么跟他算账?”
“主子方才说,一起算了,七次七鞭。”
所以他是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会再杀谢珩了?
谢从安一时无言。
这就把问题都解决了?
这谢氏家主的权利,还真的是好用,原来真的可以不用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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