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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耶和华诧异地抬眼，不明白炽天使为什么语气突然变得冰冷，甚至还带着藏不住的怒意。
    耶和华还想再说，然而路西菲尔却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果断抬起手向圣光内伸去——
    他现在就要将这本胆大包天的书揪出来！
    撕成碎片！
    居然敢再次欺骗他！
    然而出乎路西菲尔意料的是，他的指尖触碰到的不是冰冷的书皮封面，而是柔软的肌肤。
    略带点凉意，但是光滑细腻。
    手感极佳。
    路西菲尔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一点。
    下一秒，炽天使长便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和上一次的冒充不同，眼前这是货真价实的上帝本尊！
    而他居然在自以为是地质疑上帝的身份！
    路西菲尔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莽撞，整个天使都被浓浓的悔意淹没。
    “吾神，请您责罚！”炽天使长单膝下跪，头深深地低下，忏悔自己的罪责，金色长发散落在上帝的脚边，与几缕及地的银色长发交错。
    这是路西菲尔诞生以来第一次下跪。
    神给予他不用跪拜神明的荣耀，但这并不是他做错事的借口。
    “路西，汝无须下跪。”耶和华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亲手将路西菲尔从跪着的状态拉了起来。
    他的光耀晨星，无须跪拜任何人，即使对象是他自己。
    自从堕天这件事发生以后，下跪这个词也成了耶和华心中的一根刺，听都不愿意听到，更别说真的眼睁睁看着路西菲尔跪下。
    “可是……”路西菲尔眼里仍然满是止不住的自责，恨不得将自己关进禁闭塔之中反省个三天三夜。
    “没有可是。”耶和华轻轻揭过路西菲尔的过错，另起一个话题道：“路西是想看吾的容貌吗？”
    除了这个理由，耶和华想不到第二个。
    说不定这就是幻影的执念？
    不然怎么解释路西菲尔陡然将指尖探入圣光之中的行为？
    这对于路西菲尔来说堪称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吾神，我……”路西菲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否要接着耶和华的话继续说下去。
    他想看神的样貌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路西菲尔也记得，那次生日时上帝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
    神说不可以。
    神恩如海，神威似狱。
    炽天使长牢记于心，即使内心如何失落，也再不敢逾矩。
    然而今天路西菲尔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大礼砸中，平生头一次自我怀疑起来——
    这难道是最后的晚餐吗？
    但是很快，路西菲尔摇摇欲坠的心就被神明亲手稳稳地接住。
    笼罩着耶和华的圣光渐渐淡去，和路西菲尔起码有五分相似的容貌展露在炽天使长眼前。
    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路西菲尔终于看清了他毕生的信仰，他的造物主。
    数万年来的不安像是被温暖的柔风彻底抚平，慢慢沉寂，直至消失不见。
    没有再用圣光笼罩自己的上帝也看向了他最宠爱的光耀晨星，用着自己本来的清冷嗓音唤道：“路西。”
    金色的眼瞳里不复神性的冰冷，而是温暖的爱意。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神微微低头，温和地和路西菲尔对视。
    路西菲尔脸上的恍惚渐褪，在神明的眸子里找到了几分实感。
    “我是唯一一个见过您真容的吗？”路西菲尔怔怔地问道，紧张地求证着什么。
    耶和华卡壳了一瞬，心虚地应道：“汝自然是唯一的。”
    神说了谎。
    其实还有……弥赛亚。
    人类圣子在大圣堂接受洗礼时，上帝并未用圣光遮掩面容。
    不过这个事实就不需要说出来刺激路西菲尔了。
    反正这个幻境里也没有弥赛亚，死无对证。
    就算真的弥赛亚知道了，耶和华也多的是让他说不出口的办法。
    “路西，时候不早了，汝早些休息吧。”生怕路西菲尔多问两句会露馅，耶和华伸出手，凝聚着光的指尖轻点炽天使长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金色的神痕。
    光融入了路西菲尔的眉心，炽天使长忽然感到一阵浓浓的困意袭来，身子渐软。
    耶和华适时地接住路西菲尔倒下的身体，习以为常地将炽天使长拦腰抱起，缓缓向寝殿内走去。
    这种事情在大圣堂的那些年里，他做过许多次。
    得心应手。
    毫无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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