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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陈晞还未摸透那人的身份底细,可手中这份沉甸甸的铁证,不可谓不是天降甘霖。
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又或者说是为什么无缘无故在意沈暮白?
陈晞当即下令,前往牢狱。
“走,回牢狱。”
牢狱内的烛火在摇曳,投射出晦暗不明的光影。坐在轮椅之中的陈晞,仿佛感觉到了力透纸背,这薄薄的几张纸,除了能决定这些贪官污吏的几个人头,还承载着上万人的命运。
他的目光如鹰,扫过被押解而来的几人。牢狱的大门缓缓打开,富农周鸣及婆娘周永丽、长保县县令史沙、粮仓库郎王正兴,他们的神色各异,无一不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
富农周鸣被医官张窈救活了,显然那些个布条还不足以让他完成自缢。他原本没有太多岁月蹉跎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他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精明,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原本靠着祖先庇佑,留下如此之多的田地,虽无法平步青云,过过富裕的小日子也足矣。可这搭上了库郎王正兴之后,认识了“大人”,就像是湿手沾了面粉,甩也甩不掉!
逃走,他不是没想过。可这除了银钱,田地宅邸宝物,没有一样能带走。
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即将迎来的末路。
周永丽终于见到了周鸣,上去就是一顿暴揍,虽女人家力气来得小,外人看来更多是娇嗔责怪。
“都怪你,都怪你!你怎么做这些都不和我商量?”
旁人看了都有些奇怪,若不是周鸣内外勾结,哪里能贪污如此巨款,供得周永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
陈晞倒是不怎么意外,这烽火戏诸侯尚且不能怪在褒姒身上,周鸣的贪欲是自己勾起的,与其家人并无瓜葛。
周鸣心惊胆战,双手被绑住,带着镣铐,一扑通就跪在了陈晞面前,他拼命地磕头,企图以此换来一线生机。
“殿下,饶命啊!我不过是个小小富农,一时贪心……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眼神空洞而麻木,周鸣的内心已被绝望吞噬,根本无力再做任何反抗,于是毫无血肉地冷冷开口。
“既然都是个死,我只恨没有趁手的工具!这样也好,免得丢人现眼。”
动官粮,情节严重者,逃不过斩首示众。虽然人之将死,陈晞不想再落井下石,但忍不住火上浇油。
“你家祖上的田产也将一并收拢,上缴朝廷。”陈晞盯着他。
这句话一出,周鸣和周永丽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连最后一丝死后的希冀也无,他一人死了也算了。
这下好了!三亲六戚,宗族里估计连他与双亲的牌位都要砸个稀巴烂!
他周鸣,愧对先祖啊……
陈晞对恶人毫无波澜,说来都是他们亲自栽种下的恶果,随即转向一旁的长保县县令史沙。
史沙目光呆滞,还盘算着自己宅邸中那几幅李灵之的画。还有诸多宝贝们,他要是走了,该如何是好啊。
“史沙,你有何话要说?认不认罪!”
史沙依然一言不发,像是被邪祟附体,双目无光,走那几步也踉踉跄跄。
“都带走。”
陈晞在轮椅上挥斥方遒。
而几人之中,要数这库郎王正兴,最为硬气了。与陈晞手中的证据相符,他是核心人物,串联起保州刺史廖腾与长保县一众人等。来往密函信件中,都是由此人,进行上下打点和调配。
好一个穿针引线的油滑之人!
王正兴竟还双目圆睁,怒火中烧,他被狱卒们压下,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再次被狠狠地按在地上。他的声线嘶哑,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这是污蔑!是诬陷!我王正兴从未干过这种事!”
死到临头了,王正兴还在强词夺理,满口天理公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皇子,就能毁我清誉吗?!人心在哪里?正义又在哪里?”
陈晞只觉得好笑,冷哼出声。
王正兴愈发癫狂,胆敢指着陈晞,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天王老子撑腰壮胆,“你竟然敢笑!在笑什么?!”
反观,陈晞脸色没有变化,他从怀中取出那份铁证,亮了相。
“看清楚了。你竟然这么喜欢絮叨,就慢慢和刑台的大人们去说道说道,他们最喜欢对付你这类了,多得是手段。”
明显,王正兴一愣。
他看清了陈晞手中的信函,首封就是石灰底色的,这是他与刺史大人来往的特制用纸。
陈晞怎么可能拿到?!
鬼面人中有“内鬼”!
他该如何在被押解到刑台之前,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这算什么证据?‘大人’会救我出去的!呵呵。”
众人都嘲笑王正兴死鸭子嘴硬,都铁板钉钉了,还真以为他一介库郎能手眼通天?陈晞却听进去了,这次除了拉扯出保州刺史,潭水依然深不见底,这个“大人”又是谁呢?
懒得和他们多纠缠的陈晞,挥手示意衙役们将罪犯们带走,与众人一起即刻起程。
而陈晞则让赵允磊推自己到几案前,提起笔,疾书一番。按照程序,他要写给刑台第一把手,陈述清楚长保县粮仓亏空一案的脉络。
“此案罪证确凿,情节重大,请求邢台以最严酷之刑审理,务必以儆效尤。”
他深知,这些人再多挣扎也无用,注定死路一条,而这也是令皇的旨意。
随着文书的封缄,一切尘埃落定。陈晞转身,再对众人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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