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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黑了。
泥蛋说过,夜属于咱们游击队。泥蛋文化程度不高,却能说出一些惊人的话语。比如,想要彻底消灭敌人,就先学会保存自己,而保存自己,不是怯战,不是逃跑,是转被动为主动,消灭敌人。
这些话很对,简直是真理,尤其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柱子问过泥蛋,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哪里?肯定是你哥啊。”泥蛋笑的都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哥哥能说出来的话,柱子知道栓子的水平,哥哥是非常聪明,但只念过几年私塾,还成天想着去抓野兔。但柱子没再往下问,因为他知道,八路军里有高人。
柱子终于下定决心,往北走,向哥哥靠拢。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心情无比沉痛。他的沉痛,不是因为,就在前天之前,他誓死效忠国军。而是,他的领路人,还有榜样,没了。
王家卫不行了,就在黄昏之时。弹片击穿了他的后背,又一路颠簸,血流不止。王家卫知道自己也不行了,趴在一间无人的民房里,叫来了柱子,对柱子说:“想让还活着的兄弟有活路,就去找你的哥哥,继续打鬼子。这是我的命令,也是对你最后的请求。
“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就不要再执拗,听我的。柱子,我知道你会很伤心,但打仗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自己升官发财,是为了四万万同胞。你放心,那些混蛋,一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去吧,为了给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去找八路军吧。”
王家卫闭上了双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兵也死了,包括他手下三十多名兄弟。柱子跑出山谷,举起望远镜,回看了一眼。鬼子已经占领山头,但身后没有手下兄弟跑出来。
多么好的东北老兵,多么好的上峰——柱子悲痛欲绝,失声痛哭。
十分钟后,柱子擦干眼泪,命令士兵,抬着王家卫遗体,向北出发。王家卫的临终遗言,是命令,也是眼下最安全选择。
但柱子无颜见到哥哥。
真是丢脸啊,还以为自己是正统,是有编制的营长,却被自己人搞的如此狼狈。不,他们不是自己人,和汉奸一样可恶。等把手下兄弟安全交给哥哥,他将只身前往战区长官部,控诉他们的罪行。
当然,或许会像王家卫说的那样,他将会被当成叛徒,抓起来。他有更有利的口实,因为他的哥哥就是八路军。
那又怎样?即便被杀头,若干年后,也一定能还以清白。柱子下了决心,哪怕是做岳飞岳爷爷,也要和那帮混蛋干到底。
为尽快跳出鬼子搜索范围,柱子带着残余兄弟,马不停蹄,全速向北。
天亮前,跑出去八十多里,进入一个叫翟楼的村子。这里距离铁山二十多里地,已进入南水抗日游击大队活动范围。
这两天跑的晕头转向,如瞎子走到漆黑夜里,外面情况毫无音讯,所以柱子不能确定,泥蛋他们是否也遭到鬼子偷袭,鬼子是否也已封锁这边区域。
但兄弟们已精疲力尽,继续行军也容易暴露,现在只能先躲入村子。
派出士兵,对周围进行化装侦察,也问过村里百姓,附近尚未发现鬼子。柱子安心下来,留在村子,等天黑后,再出发进入铁山。
浑身疲惫,柱子却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于总司令不会坐视不管,毕竟是一个师,被鬼子分割包围。可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于学忠这几日不在司令部,而是去了苏北,与副总司令面谈,往来需要四天时间。行程早已计划好,于是有人钻了空子。那帮混蛋借消灭113师,来警告于总司令,不要再和八路军交往过密。
于学忠坚定地抗日,也顺应东北军兄弟们,早日打回老家去的期盼,所以凡是有利于抗日,他都坚持与维护。
但东北军从关外到关内,再到陕西关中,现在又进入敌后三年时间,可谓颠沛流离,中下层官兵想法未变,上层因为人员交替,包括司令长官部,变得鱼龙混杂,也开始了分裂。
于学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奈。他上面有国防委员会,有军政部,还有蒋总裁,只能尽其所能,维系着苏鲁战区的正统。
作为新晋升的营长,柱子只是有所耳闻,其内幕远未可得知。何况那部分人都是在暗箱操作,上不了台面,有时就连于学忠也背负骂名。
包括沈鸿烈,后来柱子得知,那人不过是两面派,并非坚定地排挤八路军,可架不住手底下有人,坚决听从蒋总裁命令,排挤八路军。但作为省主席和总队司令长官,所有摩擦骂名,也只能安在他的头上。
很多历史,只能在随后的时间,慢慢揭晓,甚至淹没在岁月长河里,销声匿迹,不再被人提及。而柱子仍未彻底搞清楚当前状况,还想着去面见于总司令,给113师和死去的兄弟昭雪报仇。
封锁村子,不准村民出去。而且,翟楼远离大路,又因为知道东南方向在打仗,一天时间,没人来走亲戚串门,只有一个卖豆腐的,还有剃头的,都挑着担子,在村外吆喝两声,等进了村子,就被扣留,直到天黑,才放行出去。
柱子也准备带兄弟们出发,就在这时,村北面忽然来了一队人马。哨兵很紧张,看到黑乎乎人影,没问情况,就跑回来报告。
团座、副团座和团参座都已殉国,现在柱子是最高长官,现在兄弟们的命,都掌握在柱子手中。他判断不会是敌人,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命令做好战斗准备,向西冲出去。又一个哨兵跑回来,说外面队伍自称是抗日游击大队。
“游击大队?”柱子让兄弟们继续警戒,提着枪,走向村北头。
北面来的队伍正是抗日游击大队,准确的说,是独立营二连,连长泥蛋刚走到村头,正在自报家门:“我是独立营二连连长,和你们一营长柱子是兄弟,俺们营长派我们来接应你们,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柱子差点鼻子一酸,掉下眼泪。他控制住自己情绪,喊了一声:“泥蛋哥,我是柱子。”
“柱子,你还好吧?”外面传来泥蛋关切的声音。
“还好。”柱子大踏步走出去,来到泥蛋面前:“你们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走,先跟我去铁山,路上再说,你哥正等着你们。”说着,泥蛋上前抱住了柱子:“看到你真好,担心死我了!”
“放心,我没事。泥蛋哥,村里的兄弟,先交给你,我有事,还要回去。”柱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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