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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士高过来拜见阁老,不过是过来磕个头,再被问两个问题也就是了。
谁能想到叶士高到杨阁老家后跟回自己家没有任何区别,杨阁老对他的考教更是无比细致。
在他离开的时候,还送了他一把焦尾、一柄如意。
他当然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功劳。
若只有他自己,就算表现得再好,阁老也不可能待他这般亲切。
“师父,你真是给弟子一个好大的惊喜。”
叶士高知道贾璋口中的惊喜是什么,他摆了摆手,骄傲地道:“那当然了,我和阁老亲如父子哩!”
叶士高刚才喝了不少酒,如今已经有些醉了,跟贾璋说完话后,他靠在引枕上呢喃道:“杨家族谱上还有我的名字呢,只是我不对外张扬罢了。老师送你的琴是好东西,你且好好爱惜着。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没给先生丢脸。”
“以后就要叫你茂行,而不是璋哥儿了。突然间变了称呼,还怪别扭的……”
贾璋见叶士高睡着了,轻轻地从包袱里拿出了豆绿色云缎大氅盖到他身上。
又把叶士高护送回家,将他交到师母申氏手上后才放心离去,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叶士高的字,前文提及过
第69章水清濯缨水浊濯足
杨府的聚会,当然不是阁老为了见新徒孙专门举办的。
但是杨宗祯让叶士高把贾璋带到杨门聚会上来会面,看重的意思也很明显。
梁士济就很羡慕贾璋。
他老师河南按察使宋履泰是阁老的门生,靠着老师的面子,他才能勉强迈进杨家的大门。
但阁老的徒子徒孙众多,老师又不在都中,阁老何曾把他放在眼里?
叶祭酒却是阁老最爱重的弟子,和亲生儿子都不差什么的。
贾璋身为叶祭酒的首徒,必然会被阁老记在心里。
唉,前些日子这位新科解元还是他推荐上去的生员呢,如今他这个房师倒要主动去叫人家师弟了。
所谓判若云泥,大抵不过如此。
梁士济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叶士高已经拉着贾璋上前去,对杨宗祯恭声道:“师相,这是我的小徒弟,我之前和您提过他的。”
贾璋乖巧地跟在叶士高身后,在叶士高的话落下后,他立即拜躬身拜了下去:“徒孙贾璋,拜见阁老。”
前头这个徒孙是在表示自家的亲近之心,后头这个阁老却是在表示对杨宗祯的尊敬之意。
杨宗祯人老成精,当然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让叶士高把他小徒弟扶起来,待到贾璋起来后,他又招手让贾璋到身边来。
贾璋走到杨宗祯身边,他的神色很平静,并无胆怯畏惧之意。
直到杨宗祯问他身上的这身衣裳是不是师父准备的,他才露出了一丝孩子气。
贾璋脸色微红,态度仍然是大方的:“是师母准备的衣裳,师母说徒孙这样穿和师父看起来很像,她见了也欢喜。”
杨宗祯心想,退之[1]这人也是很有意思的。
给徒弟换了这身行头,不就是想让他爱屋及乌吗?
这点小心机放在退之身上,竟也显得格外可怜可爱。
杨宗祯确实因为贾璋这身打扮,对贾璋产生了一点儿先入为主的好感。
“我瞧着,倒真有几分你师父年轻时的品格。这样打扮就很好,很有几分名士的模样。”
提到名士,杨宗祯就想到了他的新得的焦尾琴。
于是问贾璋道:“会弹琴吗?”
贾璋听到这话,就知道杨宗祯想让他弹琴,遂道:“徒孙略学过几首曲子,可惜学艺不精,恐扰了阁老尊耳。”
杨宗祯道:“世人皆以谦逊为美德,说略学的,多半都是精通。你这样说却是过谦了。去试试我的新琴吧,不拘你弹奏什么曲子。”
杨宗祯话音刚落,就有下人抬了琴桌蒲团、宝琴香炉过来,又悄无声息地将其一一安置妥当。
又有人捧了荷叶样的玉盆,来请贾璋净手。
贾璋净手后坐到蒲团上,大脑亦在飞速运转。
杨阁老让他弹琴,可能只是突发奇想,也可能是对他的考教。
但不论是什么,待到弹完后,阁老都有可能问他为什么弹奏了刚刚弹的曲子。
所以他应该弹奏什么曲子才合适呢?
他在心念电转间,快速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先是《屈原问渡》,后是《豳风歌》。
泠泠琴音在凉亭中响起,伴着徐徐清风,别有一番雅致之感。
贾璋的技艺虽然并非十分高超,但弹琴时情感很充沛,很有个人的风格。
待到贾璋弹奏结束,从蒲团上起来后,杨宗祯道:“如听仙乐耳暂明啊!”
还没等到贾璋谦虚两句,杨宗祯就突然转了话题:“你师父最是滑头,肯定已经让你读过《新唐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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