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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也没有回应袁时中的话。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西北的方向,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张成义麾下的锋锐营在什么地方?”
袁时中神色恍惚,目光涣散,对李岩的问话置若罔闻。
“你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吗?”
李岩冰冷的声音彷佛是从九幽之下传来一般。
袁时中浑身一颤,这才如梦初醒。
李岩的声音刺得袁时中脊背发寒,心底窜起难以名状的恐惧。
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李岩,视野正对上李岩的双眼。
李岩那双往日沉稳如古井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眼白泛着不正常的赤色。
那眼中翻涌的杀意,让袁时中不禁脊背发凉,从心中生出一股无言的恐惧。
李岩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扭曲得近乎狰狞。
“张将军所领的兵马在西甲一号军营之中。”
袁时中垂下了头颅,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视李岩的眼睛。
李岩如今的这副模样,与他在赌坊见过的那些输红眼的亡命之徒,何其相似。
“压上去。”
李岩缓缓回过了头,他的声音裹挟着刺骨的杀意,冰冷的不带丝毫的温度。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望台之上,一众将校皆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中军望台之上,旌旗摇动。
远在西北的万民军大营之中,用一声低沉的号角声作为回应。
紧接着那座沉寂了许久的营垒在这一刻顿时鼎沸了起来。
“轮到我们了.....”
张成义收回了望向中军望台的目光,他抚摸着放置在膝前的马槊,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早在半个时辰前,神机营被压上了前线之后,他的心中便早已经有了预料。
他抬起了头,向着不远处的前线望去。
隆隆的炮声正从前线传来,靖南军那些威力足以摧垮城墙的重炮,在架设在棱堡之上后,甚至可以直接攻击到相邻不远的两座大型棱堡。
而他们架设在棱堡之上的火炮,却是连边角都难以摸到。
三座大型棱堡之间负责驰援的小型棱堡早已经陷落,那里已经成为了靖南军的阵地。
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等到河西最后这两座作为支点的大型棱堡沦陷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在南军的进攻下一点一点的被蚕食,被吞没……………
“轰!轰!轰轰!!”
巨大的震鸣声在吴平的耳畔响彻。
万民军的军阵后方,股股白雾逐渐升腾而起。
吴平咬紧牙关,拿着推?杆的手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凄厉的惨叫声在他的耳畔回响。
破碎的甲胄与断裂的兵刃混着血雨腾空而起,又在硝烟中簌簌落下,砸在泥泞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切的声音,全都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炮声里。
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火药灼烧的气息,在焦热的空气中翻涌,吴平强压这里的翻涌,握紧了手中的推?杆。
吴平的脸颊突然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浸透,难闻的血腥味在口腔和鼻腔中蔓延开来。
他下意识侧头,只见始终并肩而立的钱六像截枯木般轰然倒地。
余光之中,他看到了一直站在他身侧的钱六栽倒在了地上。
炮弹呼啸着犁过南军的阵列,所过之处炸开一团团猩红的血雾。
钱六的双腿被飞射而来的炮弹齐根削断,断裂处白森森的骨刺狰狞地支棱着,几缕肌腱和碎肉像破布条般挂在骨茬上,随着身体的抽搐微微颤动。
钱六仰躺在血泊里,大股大股的血水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
他颤抖着伸出沾满血污的手,他艰难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是最终却只能是无力的垂下。
他和钱六都是汝州人,两人一路相互扶持着,从汝州走到了郧阳,又从郧阳走到了武昌。
钱六总是说等打完仗后两人一起回乡去买田置业。
“啊!!!”
泪水模糊了吴平的眼眶,他痛苦的嘶吼着,但是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声哀嚎混在震耳欲聋的炮火中,转眼就被战场吞噬得干干净净。
前方,万民军的阵线之上无数橘红色火焰陡然闪现。
硝烟如怒涛般翻涌,转瞬凝结成一道绵延的白色烟龙,伴随着爆响声腾空而起。
刺目的火光中,铅弹组成的死亡风暴呼啸而出,在空气中撕扯出尖锐的啸叫。
泪水从吴平的眼角不断的流下,失去挚友的痛苦让他几乎不能自己。
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的身躯虽然在颤抖,却仍旧在机械的清刷着手中的枪膛,两日以来,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样的动作。
他手中的海誓铳其实已经重新换了一杆,手中这杆崭新的海誓铳还泛着桐油味。
此前的海誓铳在连续不断的射击之中已经接近报废,再用下去就有炸膛的风险。
所幸军中似乎存有不少崭新的海誓铳,完全足够他们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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