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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后，原第七区孤儿院改建为“启思堂”。

    曾经冰冷的铁床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圆桌与书架。墙上挂着孩子们画的画：有星空、迷宫、燃烧的教堂，还有一个巨大的问号悬浮在地球上方。每天傍晚，都会有不同年龄的人聚在这里，轮流讲述自己“第一次产生怀疑”的时刻。

    小雨成了这里最受欢迎的孩子。她不再沉默，反而总是第一个举手发言。有一次，她问大家：“如果我们现在提出的问题是对的，那将来会不会有人觉得我们也很愚蠢？”

    一位老教师沉默许久，答道：“希望如此。因为那意味着他们走得更远了。”

    而在启思堂的地窖中，一块由掌天瓶之眼碎片残骸制成的晶体静静嵌在石壁内。每当夜深人静，它便会微微发亮，映照出一行行流动的文字??那是来自其他宇宙的回应信号。

    其中一条写道：

    > 【编号α-419】

    > 我们的世界没有星星，因为我们从未抬头看过天空。

    > 感谢你们的问题，让我们第一次学会了仰望。

    另一条则带着悲怆：

    > 【编号ζ-882】

    > 我们的‘终答协议’已经运行了三百年。

    > 所有人都相信同一个答案，再也没有争执。

    > 可我们都不再说话了。

    > 请告诉我们，怀疑是什么感觉？

    这些信息无法即时回复，但每一次接收，都会在晶体表面刻下一道细纹。科学家们称之为“文明皱纹”??记录着诸天万界中，思想复苏的痕迹。

    ***

    一年半后，一艘名为“疑航者一号”的飞船升空。

    它并非由国家建造，而是由全球七百二十三个民间团体联合筹资打造。动力系统采用的是从安魂引擎残骸中提取的反逻辑引擎原型，导航仪的核心则是那枚曾植入小女孩眉心的银线结晶。

    飞船的目标明确：顺着当年少女发出的信号轨迹，寻找其他可能觉醒的文明。

    发射当天，数十万人聚集在海岸边观看。没有国歌奏响，没有领导人致辞，只有一位盲童站在指挥塔前，用清脆的声音朗读了一封公开信：

    > “亲爱的远方朋友：

    > 我们不知道你们是否存在，也不知道你们是否听得懂我们的话。

    > 但我们决定告诉你们一件事??

    > 我们开始提问了。

    > 这也许很幼稚，也许会带来灾难，

    > 但我们宁愿因追问而毁灭，也不愿因沉默而永生。

    > 如果你们也曾怀疑过，请点亮一盏灯。

    > 我们会在黑暗中，为你留一句问候。”

    火焰喷涌，大地震颤。飞船缓缓升起，划破云层，最终消失在星辰之间。

    而在宇宙某处，掌天瓶之眼再次睁开。

    这一次，它的视野不再局限于单一星球，而是覆盖了三千个正在萌芽的“问题文明”。它们分布在不同的时间线、不同的物理法则之下，却共享同一个特征：某个不起眼的生命体，刚刚问出了第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比如：

    - 一颗沙漠行星上的少年，指着太阳说：“它会不会有一天也会累？”

    - 一座海底城市里的研究员，发现鱼类竟然会做梦，于是写下：“意识必须依附大脑吗？”

    - 甚至在一个纯能量构成的维度中，一团游离的光意识到：“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别人的一个念头？”

    这些微弱的波动汇聚成河，形成了全新的网络??“诸天提问网”。而网络的初始节点，正是那颗曾被教会称为“堕落之星”的蓝色星球。

    ***

    许多年以后，当人类早已迁徙至银河系外缘，那座废弃的钟楼仍屹立在原地。

    风吹雨打未能使其倒塌，战火纷飞也未曾将其夷平。考古学家们称它为“第一声源遗址”，并在周围建起透明屏障，禁止任何人进入。

    因为在每月十五的午夜，钟总会自行响起。

    不多不少，七声。

    有人说这是电磁残留；有人说是地质共振；还有人偷偷传说??每当有一个文明真正提出“终极问题”时，钟声就会多响一次。

    直到某一天，第十一声钟音响起。

    整个宇宙为之震颤。

    而在那一刻，遥远星域的一艘探索舰收到了一段新信号。译码后，只有短短一句话：

    > “你还记得最初的那个问题吗？”

    舰长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看着屏幕，久久不语，最后轻轻按下回传按钮，附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小女孩躺在床上，眉心有一点银光若隐若现。她闭着眼睛，嘴角微扬，仿佛正做着一个永远不会被清洗的梦。

    文件命名：【林小雨?七岁?第一颗种子】

    传输成功。

    信号编号：Q-0001/Rebirth

    诸天寂静片刻，随即，无数星点逐一亮起，如同回应。

    而在所有光芒交汇的中心，一个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现。她站在虚空中，手中握着一枚全新的晶状碎片，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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