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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国需要的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不算少，最初需要六十多万，但对于许家来说，就是许家庄园半个月所点的香的价格。

    许家作为金城的本土大户，生活自然要有豪门的态度。

    许家庄园内，有专门的“司香师”，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许家庄园的各个地方点香，把每个房间都熏到位。

    许家很大，一天要烧掉的香，是三万到五万。

    半个月，十五天，最低就是四十五万。

    可是这对于许家如同雨滴那般微不足道的钱，却依旧没给到许意母女。

    甚至许家当初的执事，还朝着她们母女给唾弃了一口，“你瞒着少家主生下这么个孽种，你还好意思来要钱？”

    明明也是很有脾气的妈妈，却在那一天低声下气，认真解释：“叔，我们媄媄从小跳级上学，学习很好，现在才十八呢，就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她真的没有给许家丢脸，求您行行好，再去给老爷说一说，给孩子一个求学的机会吧！”

    那天，对于方蝶来讲，面子和尊严，都没有女儿读书重要。

    可是，执事后来的话，让方蝶绝望，让许意也觉得被自卑掩盖了。

    “许家哪个孩子不优秀，哪个拿不到国外大学的入学资格，你的这个女儿，老爷还是那句话，看不上，觉得是耻辱。”

    “当然，孩子本该是无辜的，可方媄媄的不无辜，就是因为被你方蝶养大了，你的生活环境，老爷不相信能养出什么出类拔萃的孩子，还有，老爷让我告诉你，他允许你留下这个私生女依旧是看在当年与你的露水情缘了，再不知好歹，我就只能放狗了。”

    即便这些话已经很难听，但方蝶绝望的表情又强扬欢笑，露出希望，想继续和执事谈判，但是许意年纪小，心气高，受不了。

    在她眼里，出国留学的资格，没有妈妈的面子和尊严重要。

    十七岁的她，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最起码个头方面超过了方蝶，她在方蝶开头时，抬手捂住了妈妈的嘴，冲执事扔下一句：“我以后一定要牛逼到，把许家踩在我的脚底下！”

    话，当然是大话。

    许家百年基业，她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把一个家族踩在脚下。

    可是，她就是觉得，放那么一句狠话，可能能兜住自己和妈妈的尊严。

    然后她拉着方蝶转身，走路的速度很快，恨不得飞一般的逃离掉许家。

    可是妈妈却就像没了力气似的，步子和身体都变得很沉很沉，呼吸也突然变的沉重。

    她注意到以后，连忙停下脚步：“妈妈，你怎么了？”

    方蝶没回应她，而是从兜里摸出她用了好多年的直板手机，然后推开她，往一旁的高树后走去，并打了个电话。

    妈妈和谁打了电话，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

    只记得妈妈电话打的很快，甚至打完以后，就把电话直接怼着一块儿石头砸了上去，手机立马四分五裂。

    那天很冷，妈妈的喘息也很重，口前溢出的白雾是那么的浓郁。

    她后来走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媄媄，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不用多久，哥哥会来接你。”

    她一愣：“哥哥？哪个哥哥，我的哥哥？”

    因为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她就一直说他，是自己的哥哥，因为他们有，在一个床上睡过觉的交情，能这样做的，基本都是亲兄妹。

    “对，就是哥哥！”方蝶的瞳仁开始散大，语气也开始颤抖，许意当初并没有分清楚妈妈的那个表情，是害怕，还是气愤，还是激动。

    她只是很好奇：“妈妈怎么就突然说这个了？之前不是还不知道哥哥在哪儿吗？”

    “哥哥其实以前有给我留过一个联系方式，他也告诉了我，他来到金城的理由，是找他自己的妈妈，妈妈之所以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觉得，哥哥有自己的父母亲，应该过的很幸福，妈妈不便打扰，只要哥哥幸福，就是我们的夙愿，对不对？”

    她点头。

    “但是今天呢，妈妈觉得，或许比起妈妈陪着你，哥哥陪着你，或者他带你走，更能让你过的幸福一点。”

    说到这里，眼泪从方蝶的眼眶里一行一行的落下，声音也哽颤了：“妈妈对不起你，不经过你的同意，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欲，就生了下你。”

    “虽然妈妈也很想给你一个美好的童年，美好的人生，可是妈妈拼尽全力，还是抵挡不过现实的风霜雪雨，甚至我的宝贝马上就能迎来更美好的人生，可最后拖累我的宝贝的，竟然是我自己。”

    听到这里，许意察觉出不对劲了，她抓住方蝶的手：“妈，你在想什么？”

    然后方蝶用力挣脱开她的手，“妈妈在想，我宝贝以后的人生有多美满幸福，感觉会是特别棒的人生……”

    “媄媄，就像过去，妈妈虽然不能每天陪着你，但是妈妈每天工作的时候，都在想我的宝贝，妈妈这辈子，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的外婆，就是我自己的妈妈，但是妈妈可以很确定，自己有多爱你……”

    这些话，听得她发懵，恐惧。

    而后，突然一阵寒风吹来，卷起雪，迷了她的眼睛。

    她就是那下意识揉了下眼睛的动作，妈妈就突然冲了出去。

    下一秒，“砰”的一声响声，让周围高木上的雪和枯叶扑簌簌的落下。

    而她的耳朵里，先是猛的一声轰鸣，随即就听不见周围任何的声音了，所有的冲击都凝聚在了眼睛上。

    妈妈。

    一头撞在了许家大院外，那雄伟的石雕上。

    血从方蝶的头顶，就像泼出来似的，溅红了石雕，在洁白的雪地上，淋淋漓漓画出了触目惊心的图案。

    那一刻，她没有动。

    一动不动，比对面的石雕还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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