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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无异于以卵击石,是取祸之道。”
彦升是陈之遴的字,他此前所说的话,在座的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如今陈望麾下兵强马壮,雄视天下,大权独揽政令通达,但又不从者尽皆镇压。
“但是这天下,除了朝堂诏令,除了刀兵甲胄,尚有公论,有人心,有数千年来我儒家文脉所系之根基。”
钱谦益的目光森然,?然正声。
“陈望以强权相压,我等确实难以抗衡,但他陈望麾下兵将虽众,难道就能如臂使指,控制天下每一寸乡野闾巷?”
“数十万兵丁,撒在各州各县,也不过百千余人。”
“锦衣卫监察天下,耳目虽广,又岂真能洞察万事,尽收眼底于囊中?”
钱谦益微微俯身,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叩击,发出规律的轻响,沉声继续道。
“新政条令下达地方,总需胥吏办理,士绅配合。”
钱谦益承认,正面相抗确实是螳臂当车。
但是陈望麾下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却没有那么多的官员可以处理内政。
朝廷地方的各级官员也都是士绅,都是儒家学子,谁会真的尽心尽力推行新政?
陈望手底下的人,管是管理直辖的地方,人手便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到时候陈望能够派的人有限,能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有限。
“田亩丈量,其间所牵利益盘根错节,动辄关乎千家万户之生计。
钱谦益冷笑了一声,语气平静。
“即便我等真心实意奉行圣旨,地方乡民,世代耕种,视田土如性命,他们......又岂会真正甘愿,将祖产细数呈上,任凭处置?”
“那陈望废除我等些许优容,美其名曰‘均平赋役”,可此例一开,朝廷权力直达乡野,今日能废士绅之优,明日便能加小民之税!届时税赋之重,胥吏之贪,谁能预料?”
陈望是心狠手辣,是杀伐果断。
杀起士绅官宦来确实是毫不手软,也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影响。
京师那边的士绅勋贵被陈望罗致罪名,以追赃助饷的由头,杀了多少的人,抄没了多少的家产,这些他们也都知道。
陈望之所以如此肆意妄为,置士林清议,置朝中大局于不顾,不就是因为他陈望并不是依仗着他们这些士绅官宦而起家的吗。
陈望所依仗的,无非是手中的精兵强将。
这些跟随着陈望的军将,大多都是穷苦出身,自然是仇视他们这些士绅。
钱谦益义正言辞,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转沉。
“乡野愚夫,或一时被其均平之名所惑,然只需稍加点拨,便可以让他们明白,今日均平,实乃他日苛政之始。”
“朝廷直接统辖,再无乡绅宗族为之缓冲,日后层层加码,他们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
钱谦益想的很清楚,陈望依然依靠着是民间的百姓。
那就他们就真的奉行新政,陈望派遣的人要怎么丈量便怎么丈量,要怎么行政便如何行政。
“或可使人传扬利害,言说北地试行此法后百姓的困顿,稍加鼓动,乡民为保自家产,聚众抗丈、申诉不公,乃至与丈量胥吏官员发生些许摩擦,岂非情理之中?”
“其间分寸,诸公自当把握。”
只要一开始的舆论引导得当,地方的百姓绝对会和丈量的官吏发生一定的矛盾。
陈望派不了太多的人,这其中必然就有可以运作的空间。
无论是用原先的胥吏,还是从外面招募的人,到了江南地方,很多事就好做了。
暗中激起几场矛盾,或者是随意差人弄些手段,到时候一切的事务都会如同乱麻一般难以理清。
钱谦益的他缓缓靠回椅背,隐入阴影,语气恢复了平静,但话中的寒意却弥漫开来。
“届时,民情汹汹,聚众陈情,亦是保家卫产之常情,合乎天理人”
“非我等不愿配合,实乃民意难违,地方安靖为重。”
钱谦益注视着船舱之中六家的代表,冷声道。
“他陈望纵有虎狼之师,难道还能将这江南每一个聚众请愿的村庄都屠戮殆尽不成?”
“这阻挠新政的罪名,终究落不到我等遵纪守法的士绅头上。”
船舱之中,烛火轻摇,映照着众人深思的面容。
钱谦益提出的方略,无疑是最为现下最为可行的方略。
王时敏指节轻叩扶手,率先颔首。
“牧斋先生此策,以柔克刚,正是上策。”
侯峒曾捋须沉吟。
“舆论先行,民意为盾,分寸拿捏得当,确可令其进退维谷。”
顾果谨慎的补充道。
“当务之急,是统一江南士林口径,暗中联络各地士人,同谋大事。”
祖源阴沉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既要行事,便须周密,各地同时发动,如此方能显民意......之浩荡……………”
钱谦益见众人已达共识,缓缓起身,袖袍轻拂,正声道。
“既如此,诸公且依计而行,切记??”
钱谦益正准备定下最后的章程,却在最后的关键之时突然停止了言语。
而后钱谦益的眉头微蹙,猛然抬头望向舱门的位置,神色恐怖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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